别说蒋思因他们了,就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也没那机会,此时个个见状都看得目不转睛。
奈温忍不住低声问“世上信仰众多,不说东西方了,就连东南亚各地的信仰也不一样,难道他们死了,个个都会来到这里吗”
到底是降头师,跟蒋思因这些看热闹的普通人不一样,他一问就问出了些东西来。
周卅正皱着眉头四处观察,根本没闲心跟他解释,何疏倒是从广寒那里知道一些。
“一般来说,各有管辖,但你如果在当地死了,去的自然也是当地的管辖,一般会视情况移交,比如罪大恶极,对方又有要求,有些没有建立移交机制的,就在当地处理了。总的来说,跟阳间差不多,都是办事机构,在制度成熟之后,大差不差。”
奈温“那镜子叫什么”
何疏“那叫法镜,也叫人镜。人镜照形,可以照出生平事迹,作为划分善恶的依据之一,但是对于生前意志坚定的人来说,这面镜子也非万能,只能做初步筛选。”
奈温若有所思“那非本地之人,也能去照”
何疏“自然是可以的,法镜法天地,照世间万物,生死轮回。”
蒋思因“活人也能照”
看他样子,居然还跃跃欲试。
何疏摊手“听说可以,但我也没试过。”
毕竟有哪个活人闲得发慌跑到下面来跟鬼抢着照法镜的只怕吓都吓死了吧。
何疏见周卅迟迟不吭声,就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周卅缓缓道“法镜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应该在河对岸,我看对面的灯好像少了很多,守镜人也不是原来那个,等我喊他来问问。”
他语气里忧虑重重,好似有什么未竟之语,不方便对他们说。
“何哥,劳烦你,跟我到守镜人那里,
我去问问。”
何疏自然答应一声,他也看出这里情形有点古怪,跟广寒描述的不太一样。
周卅转头对陆珉和黄松道“你们俩也去排队,照了法镜才能过河,以你们的资质,恐怕需要先在对岸找个地方住下,继续排队,等十天半月之后点到名字,再去殿前报道。”
小田忍不住问“那我们呢”
何疏“你们在原地等我,不要乱跑。”
他又看了奈温法师一眼“奈温先生,现在我们同在一条船,希望你能明白,他们出事,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最有希望带你们离开的,不是你那些同伴,而是我。”
这话里暗含警告,何疏知道对方能听懂。
奈温冷哼一声,似乎不想承认他说的是对的,又说不出反驳的话,索性扭开头。何疏跟着周卅走向法镜。
他发现排队的人,哦不,是鬼,大多不是想象中的神情麻木,而是带着些许生动,与活人无异,只是面色稍显惨白,像抹了一层厚厚的粉,又像戴了个面具,才会乍看起来呆板木讷。
这些鬼与人一样,形形色色,性格各异,生前经历各有不同,有些一眼就能看出来,衣着光鲜的,肯定家境不错,神情沮丧低落的,很可能是轻生而亡。
许多人簇拥在一块,乱糟糟的,越靠近法镜,队伍秩序就越好,因为有人在监督,但离法镜越远的,秩序就越差。
陆珉跟黄松在队尾排上,但很快又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插到他们前头去。
两人面面相觑,黄松视而不见,继续低下头,陆珉却咬了咬唇,有些不服气。
小田见了,悄声对陆珉道“前面被插队的肯定有人不满,等他们发作吧,你别去出头了。”
她跟陆珉虽然人鬼有别,但毕竟大家一起走了这么一段路,也算有缘,加上陆珉文雅秀气,有别于一般鬼类,又是女孩子,小田自然而然生出些亲近来。
陆珉冲她感谢笑笑“我知道,谢谢你,妹子,我这一路都没机会问,你叫什么”
小田“我叫田茵,你喊我小田就行了。陆珉姐,我有个问题挺好奇的,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陆珉“你想问我怎么死的”
小田忙道“不是不是,我想知道人的魂魄离体,是什么样一种感觉没法呼吸,嗯我想象不来,难受吗”
陆珉“生老病死,人总有这么一遭,我说不好,不过人生美好,你还是好好活着,别轻易放弃,有什么困难,努力克服一下,过了那个坎,就又是海阔天空了。”
她谆谆善诱,小田却听得有些难过,心说这位姐姐,可能就是一时想不开走了岔路,可惜人生只有一次,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由始至终,黄松始终没抬过头。
大家都觉得他太阴郁,加上他形容狼狈诡异,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生前干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像蒋思因就没少跟小田窃窃私语,觉得黄松生前可能是个抢劫犯之类的,说不定还沾过人命官司。
他此刻游离在人群之外,格格不入。
旁人怎么看他,他似也并不在意,只是抬头遥遥看一眼法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