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寨前的空地上,有几个黑衣人,砍菜瓜似的在收割匪命,地面血流成河,对方毫无反击之力。
或被一剑刺穿心脏,或被割断咽喉,招招致命,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
接着从各处房中陆续走出二十余名手持剑的黑衣人,剑刃上血珠滴落。
最后高旭缓步从大堂出来,所有黑衣人齐唰唰躬身行礼“禀统领大人,山匪尽数伏诛。”
看见他,许问枫心中的疑问有了解答,不再隐藏,现身于人前。
高旭挥手,黑衣人隐去,而后才走过来朝她拱手道“许姑娘,匪寨已清理干净。”
顿了下,他又道“我在地牢里发现数十名女子被囚禁在那里,我等在房中也发现了数名脚栓铁链的女子在服侍”
剩下的话对着一个姑娘家他实在说不出口。
他来的时候,匪徒们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摁着那些神情麻木、脚锁铁链的小娘子在行不轨之事,到处都是靡荡淫乱之音,甚至三三俩俩互相攀比着男人的雄风,此番场景大堂各个房舍也在上演着。
很显然,这些命运悲惨的小娘子是被匪徒强掳上山的。
他自然不忍心对那些本就很惨的无辜弱女子下手。
他正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虽然公子命他斩草除根,但他很清楚公子说的斩草除根是针对山匪,不包含这些惨遭囚禁的无辜小娘子。
他七岁就去了公子身边,公子对待仇敌确实是出了名的狠辣无情,但却从不滥杀无辜。
许问枫瞬间意会到他的未尽之言“你回去复命吧,这里交由我处理。”
“辛苦姑娘了。”高旭神速下了山。
公子身边半数以上的人都来剿匪了,他放心不下。
待他走后,许问枫笑纳完逸散的生机,见魂力有所壮大,嘴角噙着些许欣悦,款步朝大堂走去。
步入大堂,许问枫唇边的喜意淡了下来,适才剿杀匪徒时,高旭的人并未伤害小娘子们。
但她们关在匪寨里遭受了非人的虐待,早已是惊弓之鸟,哪怕高旭的人没动她们一根汗毛,也令她们惊惶不已,四散躲藏。
许问枫能看见,那些趴在桌子底下,缩在墙角根儿的姑娘们,皆衣不蔽体,细瘦的脚踝上拖着锁链,裸露在外的身体部位布满青青紫紫的不堪痕迹,她甚至看到有一位姑娘大腿根有血淌下来。
听见脚步声她们目光空洞地看过来,眼神呆滞地看着许问枫,有的则抱膝缩在墙角一动不动,恨不得能融进墙里才好。
大堂中居然有那种才十岁出头的小土匪衣衫不整腰襟半褪,作案工具都没发育成熟竟也参与在其中,学着成年匪徒作恶。
恶臭糜烂之极。
一路观察过去,许问枫一路紧紧抿着唇努力压制内心的火气,她怕自己气狠了,把那些恶贯满盈的狗东西拉出来再鞭一遍尸。
行至后院,几张十一二岁的稚嫩脸孔,瑟缩着肩膀,惊恐无助地望过来,许问枫胸腔的愤闷压都压不住,抬脚欲将脚边的死尸踩个稀巴烂时,一名女子披头散发冲了过来。
只见她举起手中的石头,一下一下砸那具死尸的脑袋,白的红的瓤飞溅。
那张凶恶的面孔渐渐变得扁平,那女子依然不知疲倦地砸着,把死尸的首身生生砸分了家,稀烂的脑袋嵌入泥坑里。
离得近的几位小娘子头扭到一边,发出干呕声。
许问枫短暂惊讶过后,没管溅到裤腿上的血液脑浆,弯腰抓住她胳膊道“你手受伤了,别砸了。”
那女子心中恨意滔天,凭借着本能在行事,此时被人拉住理智慢慢回笼。
她扔掉石头,坐在地上喘匀几口粗气,整理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才抬起头看着许问枫道“是你的人剿灭了这些畜牲”
她虽同为阶下囚,却不像其他小娘子那般麻木空洞,她的眼神坚毅,里面闪烁着大仇得报的灼热光芒。
眼睛亮的惊人。
她脚踝处有一道深深的血痕,铁链却不见所踪,应当是乱起来的时候想办法解开了锁链。
身处囫囵境地,陷于泥沼依然不放弃自救的人,让人心生敬佩。
许问枫点头,温声道“嗯。”
她又问“你是官家的人”
许问枫摇头“不是。“
她笑了下“乔安阳。”
许问枫愣了愣。
她说“我的名字。”
经历万般苦难却没被打倒,这姑娘坚强的令人心疼,看着她发亮的眼神,许问枫心中那股闷气得到缓解“你好,乔安阳。我叫许问枫。”
乔安阳伸出细瘦脏污的手,无声仰头看着她,许问枫无声叹息,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这是在测试自己会不会嫌她脏。
乔安阳眼中的光更亮了一些,站直后稍作整饬,郑重福身“大恩不言谢,承蒙许姑娘不嫌弃,安阳愿追随姑娘左右鞍前马后,不知姑娘可愿允我一寸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