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丘怀信不差银子,即便日后分家只能分到三成的家产,他也不会要吴老夫人的私产。
原以为吴老夫人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给吴氏开脱,丘怀信都想好了该如何拒绝,可吴老夫人半个字不给吴氏求情,行事反而如此豁达大气,倒是让丘怀信有些愧疚面容苍老而疲惫的吴老夫人。
丘怀信拿起桌上的锦盒亲自送回到了吴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言重了,琛哥儿是我的侄子,我相信他长大后能理解。这些东西还请老夫人收回去,以后亲手交给琛哥儿。”
一番推辞后,吴老夫人只好让宝莲把盒子收了回来,布满皱纹的双手抓住丘怀信的手腕,因为太过于用力,双手都有些颤抖。
吴老夫人嘶哑着声音恳求,“纵然子娴有千错万错终究是老身的女儿,怀信,老身只求去牢里见一见这个不孝女。”
看着吴老夫人压抑在眼底的悲恸,丘怀信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答应下来,让吴老夫人去大牢见一见吴氏。
从头至尾目睹这一幕的湛非鱼再一次佩服吴老夫人的手段,果真姜还是老的辣,这一示弱便让丘怀信招架不住。
“吴氏只怕活不过今晚了。”湛非鱼抱着手炉感慨,吴家必定扛不住丘家的报复,下想要化解这个危机最好的办法便是吴氏一人担下所有的罪责。
只是吴氏被抓的突然,如今人被关在府衙大牢里,吴家见不到人,双方就无法串供,丘怀信这一松口,吴老夫人去了大牢探监后,吴氏必定会以死来保全家族。
何暖一边收拾着桌上的茶杯,一边回话,“丘大人必定有所防备。”
丘怀信经的事少,遇到示弱的吴老夫人就无招架之力,可丘大人肯定早就做好了防备,估计吴老夫人的马车一出吴府就已经被盯上了,任由吴老夫人接触丘怀信只怕也是一种磨练。
湛非鱼认同的点点头,一手杵着面颊沉思着,大哥哥昨夜说圣上无意让黔中道动乱,那么就不会任由丘家独大,如此一来吴家肯定逃过此劫。
吴氏会死也算是对丘家的补偿,但也仅限于此,这便是权谋之术,权衡之道,湛非鱼不由感慨这事若发生在自己身上还真的挺憋屈的,因为圣意而不得不放弃报复。
等殷无衍回到别院时已经过了未时,湛非鱼已经在书房读书。
何暖在门外伺候着,看着进了院子的两道身影随即迎了过去,“七爷。”
行礼后,何暖眼尖的瞄到殷无衍衣摆上还未干涸的血迹,再次开口“七爷可需要奴婢准备吃食和衣物”
“小丫头在读书”站在后面的重光微微踮起脚往院子里看了去,因为天寒所以书房的门窗都紧闭着,但何暖说话的声音压的低,想来小丫头正在读书。
殷无衍清冷的面容是一贯的漠然,只是看向书房时眼底的冷意散了些许,“今日吴家老夫人登门说了什么”
不管是丘怀信的不请自来,还是后来吴老夫人的登门,殷无衍都收到了消息,只是他忙于正事,直到此刻才有时间从何暖这里了解具体的情况。
何暖一字不差的把丘怀信和吴老夫人所说的话都一一复述给了殷无衍。
重光听完后不由乐了,跟在殷无衍身后往院子里走,“吴家这算盘打得精,吴氏谋害小叔子未遂,按理说罪不至死。”
“如今吴氏搭上自己一条命来赎罪,丘大人若还是对吴家打击报复未免太过于狭隘,若是再赔上吴老夫人一条命,两条人命总能平复丘大人的怒火。”
殷无衍步伐未停,吴家走这一步说是在算计丘家,何尝不是因为揣摩透了圣意,圣上不会允许丘家在黔中道独大,如今丘吴俩家从姻亲变为仇敌,这便是圣上最愿意看到的局面。
一阵寒风自庭院吹来,殷无衍薄唇紧抿,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有嘲讽的冷意快速闪过,圣上这是在给未来的储君铺路,否则日后新君登基,便会出现君弱臣强的局面。
湛非鱼搁下笔把文章的初稿写好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大哥哥回来了”
看着兴冲冲出了书房往院子快步走去的湛非鱼,何暖只能跟了上来,七爷来了,小姐便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少了那份沉稳冷静。
屋子里,殷无衍眸光微动,挥手示意手下退下。
“大哥哥你回来了。”看到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湛非鱼脚下步子更快了,三两下就蹦跶到了殷无衍面前,娇俏的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殷无衍点点头,宠溺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顾大人布置的功课写完了”
“打了初稿,老师这题肯定是故意的。”湛非鱼习惯的向殷无衍告状,气鼓鼓着脸颊继续道“远而亲者,有阴德也;近而疏者,志不合也。我如今也就是个秀才功名,距离殿试还不知要几年,而且我也不可能出仕,老师以君臣之道为题,这绝对是刁难。”
“吴氏入狱,黔中道上下都在自查,尤其是吴家的姻亲故旧,丘大人还不曾出手,这些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和吴家撇清关系,甚至还有人一纸休书将吴家女休弃,落井下石者不知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