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想相待,在黑暗和污秽里待久了,这小丫头就像是一股清流,让人见之心喜。
湛非鱼眉头一皱,掀开被子下床,“重光叔是不是被罚了”
人不大却机敏聪慧,季大夫也不隐瞒,“重光犯了错,被打了二十鞭子,他是没脸来见你。”
身为禁龙卫的一员,挨了二十鞭子就爬不起来了,重光也没脸跟着七爷了,不过是自责愧疚而已。
一出门,看到站在夜色下的殷无衍,清冷惨淡的月光下,湛非鱼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自己那时真的被吓狠了,大哥哥的剑上还滴着血。
“大哥哥。”脆声开口,湛非鱼迈着小短腿咚咚跑了过去,仰着头笑着,“大哥哥,放心吧,祸害遗千年,我没事了。”
“自作多情。”殷无衍冷眼瞅着眼睛亮的发光的小丫头,还顶着一脸的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可依旧笑容璀璨,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大哥哥,我们去看重光叔,季大夫说被抽的爬起不来了。”湛非鱼咯咯笑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好似真的要去看重光的笑话。
有时候心狠,有时候却如此心软,殷无衍率先迈开步子。
湛非鱼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一高一矮俩身影夜色下异常和谐。
客房里亮着灯,重光趴在床上,听到开门声也没在意,这轻微的脚步声不是季胖丫头来了
蹭一下从床上爬起来,扯到后背的伤口,重光痛的扭曲了脸,回头一看,自家七爷还是一贯冷峻的模样,倒是胖丫头顶着满脸红疹子笑的异常开怀。
“重光叔。”湛非鱼走到床边,歪着头瞅了一眼他后背的伤,打趣道“我们已经从知音转变成有难同当的挚友了。”
“哈哈,这就是默契啊。”重光笑出声来,摸了摸湛非鱼的头,“没事了吧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吃杏仁啊,今儿小命都差一点被你吓没了。”
湛非鱼白眼一翻,呵呵冷笑,伸出小拇指比了比,“我原本就打算吃这么一点点。”
谁知道重光叔手贱,丢了半块到自己嘴里。
这还不算,他还拍了自己后背一下,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这是怕自己不死,给补一刀呢。
重光心虚的瞄了一眼自家七爷,自己要是再手贱,不需要七爷收拾自己,他自己剁掉爪子
“不过你那奶奶也够狠的。”重光提到老湛家的人满口的嫌弃和厌恶。
下午南宿去了金林村,也同时调查了一下,这杏仁是湛老三在南北铺子买的,湛老太熬了麦芽制成了杏仁糖,湛老三就让二郎和妞妞送了一点给湛非鱼。
这也是因为村里孩子一年到头很少能吃到糖,湛非鱼现在吃喝不愁还能读书,但靠着族里供养着,她也不可能吃到糖,湛老三好心办了坏事。
“估计是担心我以后出息了会报复我二叔,所以先下手为强了。”湛非鱼撇撇嘴。
湛家这情况,也就能吃饱肚子而已,谁能想到以前疼爱自己的亲奶奶转眼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想到昨晚上偷听到的对话,那阴狠冷血的声音里不见一点犹豫,湛非鱼猜测要不是杀人要偿命,而且会连累大郎他们不能科举,她奶都能拿菜刀砍死自己。
湛非鱼没什么大事,重光也放下心来养伤了。
入夜,书房里,一高一矮两人对坐,殷无衍沉声开口“刑赏忠厚之至。何解”
被提问的湛非鱼想了想,答道“出自尚书,刑疑付轻,赏疑从众,忠厚之至。”
殷无衍将书桌上的信笺递给了湛非鱼,是一封从京城禁龙卫传过来的密信,誊抄的是金科状元郎给圣上的奏章,而核心内容便是殷无衍刚刚的提问。
说白了就是疑罪从轻论,奏章言辞犀利的指控禁龙卫多年来在刑罚一事上残酷,和圣上推崇的仁政背道而驰。
湛非鱼快速的浏览完,“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这是说在证据不足时,宁可从轻处罚,以彰显仁德,大哥哥,禁龙卫经常严刑拷问屈打成招”
殷无衍看了一眼不害怕,只有好奇的湛非鱼,沉声道“禁龙卫只听天子之令,对三品之下官员可先斩后奏。”
而朝中官员对禁龙卫谈之色变,不过是其身不正,担心被无孔不入的禁龙卫查出什么问题来,所以就拧成一股绳,以状元郎的奏章为引子,目的就是削弱禁龙卫。
“水至清则无鱼,而至纯至善之人多目下无尘、嫉恶如仇,大哥哥,你这一次面对的几乎是朝中所有官员。”湛非鱼不是真正的七岁稚童。
贪官惧怕,清官厌恶,若不是禁龙卫是听从帝王之令,早已不复存在。但朝中上下以仁德仁政为突破口,帝王也要顾虑几分,除非他想在史书上留下暴虐的恶名。
看着一语命中要害后眉头紧锁的湛非鱼,殷无衍第一次觉得她若生为男儿,必定会在大庆朝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禁龙卫四面楚歌,但尚有帝王庇护,而朝中不少官员亦有把柄在禁龙卫手中,可你若科举出仕,个中艰难更甚之。”殷无衍看着目光澄澈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