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罚站的湛非鱼吐出一口浊气,自嘲一笑“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古人诚不欺我”
道理都懂,但是让她虚与委蛇的去奉承湛老太,甚至去讨好湛老二,湛非鱼只想来一句“臣妾做不到。”
半晌后,平复了情绪的湛非鱼默默的背诵论语和论语集注
七八个背着书包狂奔而来的学童们突然刹住了脚,看着被罚站的湛非鱼,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愣住了。
“我是不是没睡醒我怎么看到小鱼在罚站。”
山娃子三两口咽下窝窝头,揉了揉眼睛,仰头大笑,“我一定还在做梦,哈哈,小鱼可是夫子的得意门生。”
“夫子就是罚了林师兄,也不会罚小鱼”
院子里,林夫子声音严厉的响起,“一日之计在于晨,还不进来读书”
山娃子一群蒙童哇一声叫了起来,忙不迭的往里面冲,此起彼伏的喊声响起,“夫子。”
看着嘴角还残留着窝头渣渣的山娃子,再看着因为一路小跑导致头发、衣服都得乱糟糟的其余小蒙童,林夫子忍不住往院子外看了一眼,比起小鱼的勤奋自律,真的相差太远。
“夫子。”陆续而来的其他学童年龄更大也更加稳重,虽然诧异湛非鱼被罚站在门外,也只是好奇的看了两眼。
董老伯敲打了铜片,当当三声响之后,所有人规规矩矩的坐好,翻开书开始了早起的诵读。
远远的听到传过来的读书声,湛大郎一慌,只感觉左掌心又痛起来了,迟到要被打板子,屡教不改者加倍,而这个月湛大郎已经迟了两次了。
“湛非鱼”原本还担心被打的湛大郎一愣后突然笑了起来,阴狠狠的咒骂“你也有今天夫子就该把你这不忠不孝的小畜生赶出私塾”
“湛修骏,她是小畜生,同样姓湛的你又是什么”款步而来的朱鹏哈哈一笑的询问着,鄙夷的看着面色难看的湛大郎,“你这样从蠢货都能浪费粮食浪费银子来读书,什么时候你先滚出私塾再说”朱鹏
“你”湛大郎怂了,他不敢和朱鹏正面冲突。
之前刘旺财带着人凶神恶煞的来湛家打砸后,湛大郎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朱鹏之间的差距,朱家随便一个下人都能弄死自己,爹也再三叮嘱自己不能得罪朱鹏。
“孬种”看着不敢还嘴掩面而逃的湛大郎,朱鹏不屑的嗤了一声。
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湛非鱼,朱鹏表情讪讪,爹竟然让自己和湛非鱼定亲,但因为大哥的插手亲事黄了不说还差一点结仇。
“我爹已经回来了,刘家三人被打了一顿,已经被赶出朱家了。”朱鹏丢下一句话进了院子,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大哥竟然这么防备自己,甚至连自己的亲事都要破坏。
虽然朱鹏根本没看上湛非鱼,谁乐意和一个胖丫头定亲,她读书这么厉害,日后岂不是之乎者也的烦死人。湛非鱼站了半个时辰,最后被林夫子叫去了书房。
“农家子读书不易,身为女子更是难上加难。”谆谆教诲声响起,林夫子看着面色沉静的小弟子,再次道“读书人爱惜羽毛,你既然想走科举一图,就更应该珍惜名声。”
“夫子,我明白。”湛非鱼点了点头,她知错却不会改。
林夫子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此事若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你会如何”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回答声干脆利落,对上林夫子陡然凶狠的眼神,湛非鱼无辜的笑了起来。
以血缘亲情来拉拢湛老三夫妇。
对湛老头和湛老大晓之以理,让他们明白湛非鱼读书会带来的影响,不单单是湛家,也包括村里和族里,将读书进学上升到全新的高度。
至于湛老太和二房,则许以利益好处,若是威逼加利诱则为上上策。
听完这番话后林夫子被气笑了,可看着扎着两个小揪揪,胖乎乎的小脸上一双眼无辜又透亮,再大的怒气也消散了,“罢了,你先出去。”
湛非鱼还以为林夫子要继续问下去,她是有所打算,只是不方便透露给夫子听,逃过一劫的湛非鱼恭敬的行礼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一转眼就到了月中休沐的日子,湛家这些天陷入一种诡异的平衡,而因为村正和湛氏老族长的介入,村里的流言蜚语也被压下去了。
湛非鱼将夹在书中的纸条凑到烛火前烧了,拿起狼毫笔继续临帖,直到子时,湛非鱼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吹灭了蜡烛躺回到床上休息。
万籁寂静下,一点点声音都被无限放大,不过干了一天农活的人早已经睡熟了,自然听不到这轻微的声响。
黑暗里,看着翻墙而出的黑影,湛非鱼勾着嘴角笑了起来,等待片刻后启动了金手指,隐匿了身影出了院子。
夜黑风高、杀人越货的首选场地必定是村后的山林,湛老二紧了紧衣裳,莫名的感觉背后有人,三两步之后突然转身回头。
西北风卷着落叶打旋,身后是空无一人的小道,惨淡的月光下,一幢幢屋宇隐匿在黑幽幽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