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后院花厅。
“魏夫人,请坐。”楚夫人面容是病态的苍白,可美人在骨不在皮,即便已经年过三十,可温婉的神韵再加上姣好的五官,看起来比魏夫人年轻很多。
丫鬟将茶水端了过来,看着绷着脸不像是来做客,更像是找茬的金宝珍,眼底有诧异快速闪过,可态度却恭敬到没有任何差错。
金宝珍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主位的楚夫人,一个病秧子而已,还霸占知府夫人的位置不放还不给楚知府纳妾,娘说的不错,这些世家千金即便在外有贤淑的美名,骨子里实则歹毒又阴险。
魏夫人倒没注意到金宝珍的表情,端起官夫人的架子寒暄起来,“楚夫人面色有些苍白,我们女子上了年纪都这样,刚好我这一次带了一支野山参还有一盒子阿胶,最补气血了。”
这边魏夫人话音落下,她身后的大丫鬟立刻把带来的锦盒送了过来。
“让魏夫人破费了。”楚夫人微微一笑,身后伺候的冬梅走上前接过四色礼盒,和之前倒茶的小丫鬟一样,冬梅眼底也是诧异和无奈。
一般客人登门拜访都会带礼物,四样礼也好,六样或者八样礼也罢,即便是一马车的节礼,也没人会当着主人的面直接拿出来的,按照规矩都是让管家或者大丫鬟、管事嬷嬷送上礼单。
楚夫人余光扫了一眼冬梅手中的捧的礼盒,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高昂着下巴,高傲又得意的金宝珍,这姑侄俩不愧是出身商贾,即便魏夫人嫁给了魏副千户当填房,可来往的都是武将,想来没那么重规矩。
“看着这般娇俏可人的年轻姑娘,我镯子至多算是锦上添花。”楚夫人寒暄两句后,又夸了金宝珍一番,从纤细的手腕上褪下一只玉镯,“冬梅,给金姑娘送过去,算是我这个长辈给的见面礼。”
“多谢楚夫人。”清脆的道谢声响起,金宝珍起身行礼,可看了一眼这贵妃镯,不屑的挑了挑眉头,这样的手镯金家要多少有多少,堂堂知府夫人也好意思拿出来当见面礼,也太穷酸了。
前院正厅。
楚知府也没想到邓治武和金家姑侄三人在门口碰到了,原本管家也安排好了,女眷去后宅,金桂轩跟着管家来前院,等楚知府见过邓治武之后,管家再领着在偏厅休息的金桂轩前来拜见。
可在楚府大门口双方起了点冲突,金桂轩虽然没和金宝珍一般大吼大叫着,可心高气傲的少年郎也不愿意被人看轻,凭什么一起来的,却让自己排在后面。
所以借着金宝珍之前的叫嚷,金桂轩就跟着邓治武一起去了正厅拜见楚知府,还故意抢在他之前开口,摆明了要压邓治武一头。
楚知府笑着道“贤侄三岁开蒙,读书已有十载,不愧是少年才俊。”
“承蒙大人夸奖,学长愧不敢担,今年也堪堪过了院试有了功名。”金桂轩也只是十三岁的少年郎,这样夸赞的话听的多了,难免有些飘飘然。
尤其是注意到邓治武那震惊又佩服的模样,更是得意的站直了身体,这等武夫有什么资格让自己排在后面。
武举八次都没过的邓治武,一听金桂轩三岁就读书,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八岁时还是他爹拿着鞭子抽了一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进了私塾。
之前在将军府虽然有夫子,可邓治武不是逃课了,就是趴桌上呼呼大睡,要不是夫子在上面讲课,他在下面神游,还嘿嘿哈哈比划着刚学的招式。
楚知府端起茶杯轻啜了两口,朗声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止于至善。”
金桂轩知道这是楚知府在考校自己,却不知道此前楚知府见到湛非鱼时,也是用大学开篇的第一句来考校她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答完后,金桂轩态度状似谦卑,可略显稚嫩的眉眼里除了傲气之外还有一点不屑,楚知府也是进士出身,竟然这会出这般的题目,想来也是江郎才尽。
今儿要待客,楚知府穿的是白色广袖长袍,衣袍下摆处绣着一丛青竹,此刻端着茶杯,姿态悠然而慵懒,端的是真名士自风流。
似乎没察觉到金桂轩那点小心思,楚知府继续问道“知止二字何解孔圣人曾云不可则止。贤侄认为圣人是何意”
恶趣味的把金桂轩问住了之后,楚知府喝了两口茶,心情愉悦不少,对比湛非鱼的小三元,金桂轩这个秀才功名想必是银子堆出来的。
邓治武同情的看了一眼冥思苦想的金桂轩,暗自庆幸自己是个学武的,否则被考校学问的可怜虫就是自己了。
楚知府放下茶杯,看向逃过一劫的邓治武,“邓贤侄。”
被点到名的邓治武吓的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道“我学武,我不读书”
站一旁的黄叔简直没脸看了,难怪考八次武举都过不了,看二公子这架势,估计还得多考几次才行。
看着一脸尴尬却梗着脖子认为自己没错的邓治武,楚知府朗声笑了起来,“贤侄不必惊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必拘泥于读书科举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