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奉三尺之律,以绳四海之人。”身着青衫的读书人面容肃穆,不是因为法不责众,也不是为了巴结湛非鱼。
湛非鱼当日赢了陈胖子,给边关将士送去了米粮和银子,就冲着湛非鱼的赤诚之心,他们身为读书人,就不能让陈胖子这样的凶徒逃过律法的制裁
更多的读书人站到了湛非鱼这一边,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看到这一幕,陈学政都被气笑了,一个湛非鱼他还不放在眼里,可一群读书人,陈学政还真不能置之不理。
“章知府好手段”陈学政冷笑着,阴狠的目光看着一旁的章程礼,寇元兴被逼死的罪名还没扣到章程礼头上,自己堂堂三品学政却被一群读书人给逼的不得不退让。
陈学政若不是顾虑到顾学士,即便南宣府所有的读书人都聚集在这里,他都会以雷霆手段把湛非鱼给拿下。
“既然如此,本官就回避”暴怒之后,陈学政反而冷静下来了,“寇元兴之死交由钱同知去查,至于陈锦刺杀湛非鱼一案,既然人证物证齐全,暂时押入大牢,等他签字画押之后,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本官绝不会干涉”
陈学政摸着胡子冷笑着,一个陈锦死了就死了,陈家不缺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寇元兴之死,章程礼想要脱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原本陈学政是要让湛非鱼回避的,可这会他却改了主意,“寇元兴乃是此次府试的考生,又含冤而亡,湛非鱼,本官特许你们五人跟在衙役之后去监牢,以免你们认为本官不公”
“多谢大人,刚刚学生的冲动言行,还请大人念在我年幼的份上多包涵”湛非鱼绝对是能屈能伸,立刻顺杆子下了,又给陈学政行礼道歉。
监牢不但光线阴暗,还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估计是常年不通风,再加上不时有犯人受伤,血腥味和霉味混杂在一起,让人都有些作呕。
“陈大人,这边走。”王山带着陈学政一行人向着最里面的监牢里走了过去,寇元兴之前就被关押在这里。
越走越近后,血腥味更加浓郁起来,湛非鱼神色不变,可跟在她身后的三个读书人面色苍白,其中一人还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四个狱卒守在牢房前,看到陈学政一行之后,立刻跪下行礼,看守的犯人死了,追究起来她们狱卒都难逃其咎。
看着墙壁上血糊糊的一片,再看着躺在地上,脑壳都塌陷了一块,混合着干涸的血迹还稻草的尸体,陈学政嫌恶的后退了两步,板着脸冷声道“钱同知,你带着捕头负责勘察监牢,本官和章大人就不进去了。”
这话看似是因为避嫌,实则是不想沾染这肮脏事。
“是,大人。”钱同知都快六十岁了,过两年都要致仕了,谁曾想竟然扯到陈学政和章知府的争斗里,可他也没办法,只能领命查案。
殷无衍从始至终都不曾开口,此刻安抚的摸了摸湛非鱼的头,知道小姑娘胆子大,倒也没阻止她来监牢。
湛非鱼隔着牢门看着趴在地上的尸体,莫名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悲戚感,人命如草芥
耿捕头进了监牢,先把尸体翻了过来,而寇元兴的血书就藏在他的胸口处,牢房里没有纸笔,所以他是撕掉了自己的亵衣,尔后咬破了左手的手腕,右手食指蘸着血迹写下的。
耿捕头展开血腥味浓郁的血书,看似在检查,却迅速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大人,这是寇元兴胸口发现的血书。”
钱同知接了过来,习惯的想要转呈给陈学政和章知府,可又想起来这两位大人都回避了,所以此案只能他来查。
血书的字并不多,一共也就六行,不得不说寇元兴的文采极好,短短六行字就把事情说的清楚明白章知府为了让湛非鱼成为府试案首,所以取消了他府试的名次。
又因为章知府恼怒寇元兴状告他科举舞弊,所以要严惩寇元兴以儆效尤,而终生不能再科举的寇元兴生无可恋,最后只能撞壁而亡。
耿捕头此刻还在检查牢房。
仵作则开始查验尸体,仵作一边说,旁边的小吏则快速记录。
“死者因为头部撞击墙壁而亡,身上没有其他致命外伤。”仵作把尸体的衣裳给整理了一下,继续道“死者左手腕有咬伤,右手食指有干涸的血迹,嘴唇处也有残余的血迹”
湛非鱼听完仵作的尸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从目前的情况而看,寇元兴真的是自杀而亡,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抓着他往墙壁上撞击致死。
可钱同知刚刚把血书给读了一遍,湛非鱼也听到了,血书简短明了,并没有暗藏什么玄机,所以只有人逼着寇元兴自尽
“回大人。”耿捕头已经把牢房给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至于寇元兴是自杀还是他杀,负责看守监牢的狱卒哆哆嗦嗦的开口道“寇元兴被单独关押的,因为涉及到科举舞弊,所以禁止任何人探监,而且一日三餐的饭食都是送到牢门口,开牢门的钥匙有两把,一把在牢头王山手中,一把则在当值的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