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对秦氏的判断才有这样的推断。
秦氏既然早就看上了万云浩,又怎么能让对方的青梅竹马活着,只要死了,才能确保亲事顺顺利利的。
南宣府距离上泗县不算太远,快马加鞭的话一夜的时间就能跑个来回。
因为要服丧,二进的宅子看起来素白又萧条,丫鬟和小厮也都穿的素净,即便是私底下也不敢露出笑脸来。
秦氏治家严格,平日里极其重规矩,即便外面都道她温柔和善,但宅子里的下人却丝毫不敢犯了规矩。
佛堂的门紧闭着,外人只当秦氏在里面跪着诵经,却不知道跪着的是打扫佛堂的小丫头,又聋又哑,还不识字,完全不必担心她会泄露什么。
“小姐,你又清减了。”郝嬷嬷心疼的看着坐在内室神色阴冷的秦氏,短短数月的时间,秦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
慢悠悠的拨弄着手中的佛珠,秦氏掀起眼皮子,眼神阴冷的骇人,“这么说湛非鱼收到信笺了却没有任何反应。”
“是,湛非鱼毕竟已经改了族谱过继了,还在衙门备了案,即便湛老大因为杀人罪闹上了公堂,湛非鱼也可以推的一干二净。”郝嬷嬷低声回禀着,她无儿无女,把从小奶大的秦氏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即便她嫁人了,郝嬷嬷依旧称呼她为小姐。
“嬷嬷,看到湛非鱼我就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可是她比我命好”秦氏笑了起来,一瞬间,清瘦却白皙的面容温婉又和善,乍一看还以为她是关心湛非鱼的长辈,可若仔细看就能发现秦氏的眼睛依旧冰冷的像是淬了毒一般。
不等郝嬷嬷开口,秦氏声音里压抑着可以感知的怒火,那是她的忿恨和不甘,“秦家是书香门第,可骨子里早已经腐烂生蛆了,若是秦家愿意栽培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的境地”
年幼时,秦氏听到秦家主说起秦家后继无人,族中小辈没有读书天资,日后撑不起秦家,秦氏当时就脆声开口“父亲不必忧心,有女儿在,女儿日后一定努力读书,将秦家发扬光大。”
秦家主当时朗声大笑起来,抱起了粉妆玉琢的秦氏,“好,父亲等着这一日。”
秦氏自此之后读书格外的用功,在族学的时候更是压的所有同辈堂兄弟们抬不起头,她已经问过夫子了,女子也可以读书科举,即便少,却不是没有。
可一年之后,把秦家男丁压得面上无光的秦氏得到的却不是父亲的夸赞,不是家中长辈们的表扬,而是冷酷无情的戒尺抽打,她的右手被打肿了,无法再提笔练字,大年三十的晚上被罚跪在祠堂。
母亲抱着快跪晕的她痛哭,那一声声泣血般的控诉里,秦氏才知道原来父亲和秦家都不需要她来继承,她是女子,只需要贤良淑德,日后挑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家,结两姓之好就够了。
那一刻,秦氏才懂得原来秦家的女儿并不多高贵,不过是可以交易的物品罢了,是家族用来联姻的工具,她们精通琴棋书画,她们会吟诗作对,只是为了联姻的时候能卖个好价钱。
从此之后年幼的秦氏没有了凌云壮志,她和族里的姐妹变得一样贤惠又温顺,直到她嫁给了万云浩。
秦家的长辈也好,同辈的兄弟姐妹也罢,早已经忘记多年前的秦氏曾打算读书科举振兴秦家,但只有秦氏没有忘记。
所以当万云浩因为湛非鱼而死,秦氏的恨简直能化为滔天怒火,要把湛非鱼烧的是尸骨无存
她隐忍了这么多年,眼看着一步一步就要成功了,可突然之间一切化为乌有,甚至要守着贞洁烈妇的牌坊过完下半辈子。
秦氏若不是习惯了隐忍,她在上泗县见到湛非鱼的那一刻,就已经拿刀把她给活剐了泄恨。
咔嚓一声,佛珠的串绳断了,一颗颗珠子掉在地上,而秦氏刚刚握着佛珠的手因为用力还在颤抖着,指甲更是深深的摁到掌心里。
“小姐,你又何苦呢”郝嬷嬷不得不用力的掰开秦氏的手,看着她掌心被指甲摁出的血印子,更是心疼不已,“老爷说湛非鱼已经拜师顾大学士,别说我们秦家,放眼大庆朝,也没有人敢对湛非鱼不利。”
郝嬷嬷更担心秦氏会因为冲动而把自己搭进去了,苦口婆心的规劝,“小姐,你想想小少爷和小小姐,你一旦放出流言,顾学士就能顺着线索查到我们。”
若是对付普通人,郝嬷嬷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湛非鱼不同,那是顾学士的弟子,身份贵重,秦家都不敢擅自行动,小姐一旦出手必定会万劫不复。
“在上泗县不好动手,可等她到了南宣府就不一定了,距离府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提前布置好了,即便是顾学士也未必能查到我头上。”秦氏再恨也没有失去理智,郝嬷嬷猛想到的,她自然早就想到了,此事急不得,她能忍这么多年,为了报仇再隐忍个月,年又如何。
湛非鱼依旧每日用功读书,冯二的死好似一场心疾导致的意外,除了街坊四邻偶尔会说起,这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陈县令这几日忙着县试的后三场考试,但也分了精力在冯二的案子上,见如此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