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答题是一字不错,毕竟裕亲王这题目挑的刁钻,很多都是书中并不重要的一句话。
水、火、金、木、土、谷万云浩足足盯着这题看了半柱香的时间,这才想起此句出自尚书﹒大禹谟禹曰“於帝念哉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谷,惟修。
正午时分,蝉鸣响亮,今日似乎比往常更为炎热,抄手游廊里的人每隔两刻钟便换了一批人,实在是太热,衣裳都被汗水湿透了。
湛非鱼也热的脸颊红扑扑的,好在屋内没有第二人,她直接把擦汗的帕子撕成长布条,然后绑到了额头上,确保汗水不会滴到试卷上,若是晕染了墨迹就麻烦了。
夏荷生清池,艳姿自摇曳湛非鱼将最后一句写上后,又诵读了一遍,虽没什么文采,好在全诗通顺,这才继续答剩下的两百多道帖经题。
三省堂里,斋夫将膳食送了过来,陈渭彬调了十个大厨来帮忙,除了裕亲王他们这一桌外,还有三菜一汤供应县学这一千多读书人。
“你们读书人就是事多,收个弟子而已,闹的天下皆知。”裕亲王嫌弃的看了一眼食欲不错的顾轻舟,“你小弟子这会估计在啃硬饼子。”
三间屋的门窗都锁起来了,吃食和水也是县学准备的,赵教谕考虑到天气炎热,也担心三人会中暑,还让人备了切好的西瓜,至少能解渴。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王爷你这是小瞧了我这弟子。”顾轻舟笑了起来,论起自律和刻苦,小丫头绝对强过九成的读书人。
章知府、仝同知、陈县令等人只草草吃了几口,一来是天气太热;二来是和裕亲王、顾大学士、刘大人他们同桌压力太大。
等到膳食撤下去之后,顾缘泡了茶水送了过来,喝一口浓茶提提神,至少不会昏昏欲睡。
“大人,一共收了五十二篇策论,其中有十八篇词不达意,这是余下的三十四篇策论。”赵教谕将手中一摞纸放到了桌上。
说词不达意都是赵教谕美化了,这十八篇离题万里、一塌糊涂,至于剩下的也堪堪通顺而已,有些言之无物,有些空泛无味,若是放到会试上,一篇都过不了。
“给刘大人他们都分分,各位闲着无事,正好看看南宣府读书人的功底。”顾轻舟笑着拿过五篇文章,把余下的又还给了赵教谕。
刘謇虽然是二品大员,翰林院学士不过正五品,可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顾轻舟不但和圣上有同窗之谊,同时兼任内阁学士,刘謇这样熬资历上来的二品大员也只能退到一射之地。
顾轻舟开口了,即使不愿意,刘謇也只能拿起笔开始批阅文章,章知府等人更不敢有二话。
裕亲王本没什么兴趣看文章,不过闲着也是闲着,见顾轻舟批阅了一篇后就顺手拿了起来,只看了前面几句后,不由道“南宣府的读书人就这水平”
章知府、仝同知、陈县令、赵教谕四人立刻起身请罪,他们都是南宣府的官员,南宣府读书人的文章被裕亲王一个武将如此嫌弃,这也说明他们教导无方。
“王爷不必如此,不是文章写得差,是刘大人这题出的太难,写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顾轻舟说了句公道话,继续看第二篇策论。
举人都不写不好的策问题,让秀才来写,这结果可想而知。
裕亲王反应过来后,目光倏地看向做下面的刘謇,言语极尽鄙夷,“刘大人,你和小丫头前世有仇吧”
否则怎么会出这么难的题目来考一个八岁的小姑娘。
被诘责的刘謇只能起身告罪,将顾轻舟和湛非鱼这师徒俩是恨毒了,这事传出去之后,心胸狭隘这名头是跑不了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夕阳西下后,白日的炎热总算消退了,原本躲在屋内的一众读书人也纷纷出来了。
抄手游廊里坐满了人,连空地上也站了不少人,众人说话声压的极低,担心吵到还在屋内的三人。
“都点起蜡烛了,想来快写完了。”看到窗户上透出的烛光,有人忍不住叹息道“湛非鱼年纪小却是吃亏了。”
之前他们也向县学的生员们打听过了,湛非鱼才学着写制艺文,这一次不但考的是策问,关键题目如此刁钻,湛非鱼即使交了白卷,他们也能理解。
“哼,她也是自作自受,这比试可是她提起的。”有人忿忿的嘀咕了一句。
众人回头一看,可说话的人却隐身到了人群里,也不知是谁。
咔一声把折扇收了起来,锦袍小公子冷哼一声,“别说你们不知道内情,湛非鱼此举虽然冲动莽撞,却也是事出有因,小姑娘不过是一片赤诚之心”
早上的时候,不知是谁放出消息来,众人这才知道万云浩和赵教谕之间的恩怨,除了背叛恩师另投师门外,这其中还横亘着赵教谕外孙女的一条命。
都说有事弟子服其劳,赵教谕是湛非鱼的夫子,她身为弟子给夫子讨回一个公道有何不可
万云浩在南宣府的名声极好,可这消息说的是有鼻有眼的,再加上湛非鱼赌上自己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