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点了蜡烛,李氏坐在床边握着湛非鱼的手,神情麻木的开口“小鱼,你奶是铁了心不让你读书。”
李氏没想到湛老太这么狠,那一刀子下去,李氏都吓的双腿发软,差一点就出人命了,逼死了婆婆,不单单是李氏,湛非鱼这个孙女也要背上不孝的恶名。
“娘,船到桥头自然直。”湛非鱼之前哭狠了,声音还有些的沙哑,“奶奶为什么打我就因为我擅自做主吗”
“你读书读的好,大郎被比下去了,日后二郎三郎都会被比下去,但湛家需要的是孙子撑门户。”李氏低声解释着,女儿聪慧,李氏也不担心她听不懂。
“你二叔不希望你继续读下去,读了书,考了功名,二房就被我们压下去了,你二叔是宁可你当个目不识丁的村姑,也不希望你好。”
有些人就是如此自私狭隘,见不得别人好,李氏嫁到湛家多年,早就知道湛老二骨子里的自私阴险。
若是放到其他家,还想着大房起来了,二房就可以依靠大房了,再无耻一点就如同蚂蟥一般黏在大房身上吸血。
但湛老二不同,他宁可不占便宜,也要死死的把大房踩在脚底下,大房一辈子不能翻身,湛老二就满足了。
李氏摸了摸湛非鱼的头,“你是个聪明的,你二叔知道拿捏不住你,所以只能怂恿你奶发难。”
读书耗银子,三房也就罢了,二房怎么可能供湛非鱼读书
而且湛非鱼隔三差五被林夫子夸赞,山娃子这些同窗散学归来就嚷的全村都知道了,大家都夸湛家祖宗保佑,要出一个读书人了。
湛非鱼才读书两个多月名声就如此好,这势头继续下去,不管是二房还是湛老太都压不住了,所以只能趁早斩断她的读书路。
“原来是这样。”湛非鱼低喃着,脑海里浮现出早上湛老太动手时狠辣恶毒的表情,只怕不仅仅是因为二房。
卧房外有脚步声传来,湛非鱼和李氏抬头看过去,只见湛老大绷着脸走了进来,步伐有点踉跄,是之前在湛老太床前跪久了的缘故。
对上女儿那关切的小胖脸,湛老大只感觉心里堵的发慌,张了张嘴,到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娘怎么样了”李氏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湛老大,湛非鱼每晚上都要读书到深夜,李氏就弄了个茶壶和杯子,口渴了也不用去灶房倒水。
一仰头喝光了一杯水,湛老大攥着茶杯的粗糙大手紧了紧,狼狈的避开了湛非鱼的目光,“小鱼,明天早上跟着爹去地里,这些书都给你留着,你带到地里去看。”
心一沉,李氏面色苍白却不吵不闹,但态度坚决,“不用你们老湛家出银子,我供小鱼读书”
李大舅只有一个女儿,该置办的嫁妆早几年就准备妥当了,所以李氏白天回娘家才能借到银子。
李家表姐日后出嫁,能依靠的只有李大姨那边的儿女,李大舅和妻子都担心着,毕竟没个兄弟当靠山,若是被婆家欺负了,远水解不了近火。
但湛非鱼若考取了功名,那李家表姐就有靠山了,婆家更会高看几分,所以不管是李氏还是李大舅那边都支持湛非鱼读书,甚至愿意出银子帮衬一把。
“娘,我和会夫子商量,束脩等明年再给。”湛非鱼面色平静,眼神却锐利的骇人,她要读书,谁都拦不住
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但十两银子湛非鱼不是弄不到,真逼急了,她靠着隐身的金手指去当一回梁上君子。
“傻姑娘,到时候娘去说。”李氏温和一笑,这事本该大人出面,只是男人靠不住,李氏只能自己出面。
若是妻子、女儿和他大吵大闹一通,湛老大心里还好受一点,看着有说有笑的母女俩,湛老大也知道她们是铁了心的要继续读下去,即使湛家不给银子。
可一想到躺在床上的湛老太,想到她脖子上那道血粼粼的伤口,湛老大狠狠抹了一把脸,他不能不孝,只能对不起女儿。
“小鱼,你不能去私塾。”湛老大脸庞绷的太紧,五官都狰狞了几分,“我是你爹,我不准你再去私塾”
看着满脸痛苦的湛老大,李氏都气笑了,缓了缓情绪道“就算你今日休妻,我也要送小鱼去读书”
“我不准”湛老大突然怒吼起来,一脚踹开面前的椅子发泄着怒火,好似疯子一般咆哮着,“小鱼敢去,我就打断她的腿”
“你良心被狗吃了吗”李氏扑过来揪住了湛老大的衣裳,愤怒的拳头打在他胸膛上。
气狠了,李氏质问声里夹带着哭腔,“你为了你娘要打断小鱼的腿你还是人吗你们老湛家都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李氏泪水扑簌而下,心痛如刀绞,“我嫁到湛家这么多年,每一次有事,你娘你二弟在背后一怂恿,你就拿刀子戳我的心,湛大山,你不是人”
亲者恨、仇者快李氏跌坐在床上痛哭起来,她恨那
湛非鱼抱住李氏的肩膀安慰着,抬眼看着暴躁又痛苦的站老大,一字一字冷声道“爹,谁也阻止不了我读书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