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不上门了,曾家悬赏的一百两也没希望,这一晚上湛家人睡的都不踏实。
湛老太闭着眼琢磨着,家里银子吃紧,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了,里里外外都要花银子,“老头子,大房交上来的银子越来越少了。”
湛老太皱着眉头,对大房夫妻很是不满,“原本一个月也能交个百文。”
湛老头都快睡着了,被吵醒后含混不清的回了一句,“小鱼读书好,笔墨用的多,年底年初办喜事的多,我和老三多接几家。”
大孙女儿有出息,湛老头走出去也有面子,办酒席的人家图个好兆头,更愿意找湛老头去掌厨。
“要不我托人去朱地主家问问”湛老太思思念念不忘王媒婆提的那一百两定亲银子,这亲事若成了,一年三节送来的节礼就能省下一大笔银子。
湛老头翻个身打着呼噜睡了,湛老太也不在意,心里有了底,没有朱地主家还有其他人家,小鱼读书好,长的也好,不管定给谁家这银钱都不会少。
二房小姚氏越想越不甘,嫉恨的扭曲了脸,“每年都要给大郎做一身新衣裳,可昨天我和娘提了,被娘给骂了一顿”
一想到湛老太那刻薄凶狠的模样,小姚氏恨恨的捶了捶床沿,“都是那贱丫头害的,老湛家也是奇了,撑门户的孙子不管,银钱紧着一个赔钱货花。”
生了老湛家的长孙,小姚氏腰杆子挺的直直的,那读书人的长衫穿在大郎身上,小姚氏就好似看到湛大郎威风凛凛当大官的模样。
湛老二嫌恶的看了一眼聒噪的小姚氏,一天到晚就会瞎吵吵。
不过跛腿乞丐的事依旧让湛老二不安,脑海里浮现出湛非鱼那笑眯眯的小模样,湛老二面容狠辣了几分,这贱丫头不能留了越留心里越慌。
另一边,湛老三卷起被子打算睡了,“你闭嘴吧,还读书妞妞有小鱼一半聪明吗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脑子,我以后就指望小鱼这个侄女了。”
“我”马氏不甘心的撇撇嘴,不愿意承认自己不精明,可不管娘家还是婆家都一致认为她是个傻愣的。
“也对,小鱼喊我婶子,以后小鱼出息了,我这个当婶子的也能跟着沾光。”马氏转念一想又高兴了,嘿嘿一笑闭着眼继续做发财梦。
大房依旧亮着油灯,心不静湛非鱼放下手中的论语集注,研好磨之后,拿起笔开始抄书,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抄书不但能加深记忆,同样也能练字。
子时一到,湛非鱼吹灭了油灯上床睡觉,将白天所学的东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不由的想到了朱地主家。
她原本打算借朱家的财力读书进学,等日后考取了功名,只要朱鹏不作奸犯科,湛非鱼必定会庇护一二,也算是还了这个恩情。
但今日朱鲲此举让湛非鱼知道此路不通,甚至还会和朱家结仇。
以朱鲲的阴险歹毒,朱地主的老谋深算,朱家为了杜绝自己日后报复,说不定会斩断自己求学路,不能读书科举,自己就是个乡野丫头,任由朱家拿捏。
湛非鱼一声长叹,她信任林夫子,但以夫子的君子端方,对上朱家绝对没有胜算,甚至可能连累夫子。
陈县令也被湛非鱼排除在外,她虽不知道当日陈县令为什么来湛家主持三个孩童的比试,但绝对不是因为惜才,自己一个七岁学童,若是卷入到权利争斗里,只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湛非鱼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俊美的年轻脸庞,可一想到殷无衍那冷漠透着寒气和杀意的凤眸,湛非鱼抖了抖,怂了。
虽有几面之缘,但玉面郎君已经死了,这一位估计已经离开上泗县了。打铁还需自身硬湛非鱼自我建设一番后闭上眼睡觉。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渔翁”
湛大郎这群参加过县试的学童和尚念经一般背诵着,一个一个耷拉着脑袋,对作诗提不起任何兴趣。
湛非鱼端正着小身板,清脆的声音清朗悦耳,她是不相信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但作诗,湛非鱼坚定的认为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