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回来了”听到院门口的说话声,湛非鱼迈着小短腿咻咻的跑了过去,清脆的嗓音响起,“爹,三字经我背的最多最流畅,我都要背完了”
也不在意湛老大身上沾着泥,湛非鱼抱着湛老大的双腿,仰着头咧嘴笑着,黑润润的大眼睛里满是求表扬的娇憨。
湛老大冷硬的表情柔和下来,甚至笑了起来,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湛非鱼的小脑袋,“小鱼好样的”
湛非鱼笑的眼睛都没缝了,余光却像旁边扫了过去,却见自家二叔正在卸牛车,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呦,小鱼这么聪明,二郎,你小子都被妹妹比下去了”院子里用井水洗了脸的湛老三哈哈一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随后一把抱起湛非鱼举高高,“等小鱼去了私塾,说不定给我们老湛家考个女秀才回来”
被小叔高举起来,湛非鱼再次向自家二叔看了过去,没错漏他一瞬间阴沉下来的表情。
这几天湛家人关注的都是三个孩子的背书进度,三郎性子野,没耐性,背了后面忘了前面,二婶气的都狠下心把三郎都打了几顿,二叔虽然没说什么,但脸色一直很难看,湛非鱼有预感二叔二婶肯定有后招。
入夜,洗了澡,坐在床上,湛非鱼又将白天学的三字经背诵了一遍,这才看向正给自己擦凉席的李氏,“我背的最多,娘,你说我能去私塾吗”
背对着女儿,李氏擦席子的动作一僵,快速的擦了几下,回头看向坐在凳子上晃荡着小短腿的女儿。
蜡烛晦暗的光亮下,湛非鱼披散着头发,一张小脸被衬的又白又嫩,亮晶晶的目光看着自己,乖巧软萌的让李氏感觉心都软化了。
李氏将手里的布巾丢到了木盆里,透过窗户纸看了一眼院子里湛大郎的书房,总是和善的表情冷了几分,“小鱼,就算你赢了,你二叔和二婶也不会让你去私塾的。”
李氏性格温和,不与人计较争吵,可她并不傻,老二夫妻俩都是自私算计的性子,漂亮话说的一套一套的,可好处都搂到自己房里,也就自家男人看重这个二弟,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这些年李氏也不是没有吹枕边风,但湛老大就是头犟牛,打心底维护自己二弟,再者平日里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湛老二又是个说话的,李氏说的再多也是竹篮打水。
听到自家娘的话,湛非鱼心里沉了一下,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小胖手,不甘心的嘟囔,“娘,村里人都在说比试的事,爷爷好面子,他难道要说话不算话吗二牛说比试的时候他们都来看。”
湛非鱼之前“处心积虑”的把比试的事宣扬给小伙伴们,就是想要用舆论求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爷爷好面子,二叔也是如此。
“傻姑娘,村里人议论也就在背后说说,没人会当着你爷的面说闲话。”李氏心疼的摸着湛非鱼的头,也感觉憋闷的难受,却还是耐着性子温声解释。
“私塾一年束脩要十两银子,这还不算平日里一年三节的节礼还有笔墨纸砚,你二婶就算豁出去撕破脸了,也不会让你去的,你二叔又精明,到时候一套一套的说辞,你爷爷奶奶最后肯定会被说服。”
小鱼多聪明,李氏这个当娘的比谁都清楚,可惜她是个姑娘家。
李氏还有一句话没说的是,自家男人耳根子软,没什么主见,老二却是满肚子坏水和歪理,最后得了好处的是二房,但这个恶人只怕还是自家男人来当。
湛非鱼一双小胖手猛地攥紧,即使娘不说,她也知道二叔自私自利的性格,可她不想错过上私塾的机会,错过这一次,只怕以后再没有机会了。
湛非鱼低着头咬着唇思考着,爹娇惯自己,但大事情上他肯定会向着二叔,听取二叔的意见,毕竟自己只有七岁,没哪家大人长辈会在意一个黄毛丫头的话。
至于自己的娘,湛非鱼抬眼看着李氏微微紧绷的脸,不由心里一酸,小手握住了李氏粗糙的双手,喉咙发堵的开口“娘,你别难受,等我长大就好了。”
李氏强撑着笑了起来,不想让女儿失望,笑着保证道“娘到时候给你买纸笔,我们小鱼聪明,自己在家也能学会写字。”
“嗯,娘,我一定比大郎三郎都强”湛非鱼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李氏,自己难受,娘憋屈了这些年只会更难受,偏偏爹一直觉得二叔好,所以娘只能和自己诉诉苦。
虽然都是家长里短的小事,但次数多了那就是钝刀子割肉,湛非鱼清楚二房一直占着便宜占着好处,娘内里又是通透精明的,她为了爹为了自己,所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而已。
一想到自己爹娘累死累活赚的银钱都供大郎读书了,大郎若勤奋好学,湛非鱼也认了,偏偏大郎读书不过是糟蹋钱而已,日后说不定还多一个三郎,湛非鱼闭上眼遮掩住眼底的不甘和无奈。
而另一边,小姚氏又狠狠的教训了顽劣的小儿子一顿,压着他跟在大郎后面背书,带着没有消退的怒气回了屋。
“老二,要是小鱼赢了怎么办”小姚氏关上房门就急吼吼的问道,恨不能一榔锤将湛非鱼给打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