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变成一个旋涡,无边的黑暗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崩泻而出。
画面里所有线条都在抖动,肢条开始舞动,烟雾洁白如雪,宛若一层层繁复蕾丝将她们包裹,目之所及的色块快速交融。
绿色,红色,杂交成黄色,撒上熠熠的光辉进化为金橙色,使人不由自主联想到一条平整的地平线上刚刚升起一半的朝阳,远处若隐若现的森林大火,抑或溅落到地上、泛着大量泡沫的小麦酿酒的劣质啤酒
然后,她也成了旋涡。
身为一个漩涡,又拥抱另一个漩涡,于是吸力放大了,螺纹形的旋纹也在飞速扩大。
叶依娜、唐九渊、包嘉乐、夏冬深、纪尧青、白娇娇、余晚秋、余迟瑞、红毛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涡纹中起伏涌现。
正在这时警告红色警告
禁止宿主外泄剧情,违者抹杀
久违的机械音贯穿大脑,半晌,带着惩戒意味的幻象如潮水褪去。
林秋葵身体一软,祁越察觉不对“你难受”
“没事。”她回过神,临时编出一个借口“找不到沐浴露了,帮我涂一下吧。”
“真的”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真的。”
“别骗我。”
“没有。”林秋葵神情自若“沐浴露,不是洗发露,别拿错了。”
“”
傻瓜才拿错。
祁越没有应声,但很乖顺地挤了一把软趴趴的沐浴露在手上,往她背上抹。
刚才说到哪了
两个林秋葵的身世背景产生冲突
有关这点,受系统妨碍,看来是不可能结束清楚了。所以怎么办好呢
既不想撒谎继续蒙骗祁越,也没有蒙混过关的自信。林秋葵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干脆实话实说“祁越,被收养的事,我只能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同时林汉城说的也不假。也就是说你听说过失忆吗或者人格分裂,妄想症,一觉睡醒喊着自己其实是另外一个人什么的”
用词涉及敏感内容,她的头隐隐作痛。
“总之,有时候你会发现有些人对同一件事的说法矛盾,可他们谁都没有说谎。”
“我就处于这种情况里。”
“林汉城好像还把我当成以前那个妹妹,可是我应该没法像以前那样把他当成哥哥有些事改变了,我握着一些本来不该属于我的东西,不能向任何人说明。包括现在,我只能跟你说到这个程度。”
“要是再说下去,说不定,我会死掉。所以你能接受吗这种比较程度的解释。”
林秋葵绞尽脑汁、谨慎语言,最后表达出来的逻辑近似于虽然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我撒谎,但你必须相信我没有撒谎。
而且不可以向我要解释和证据,因为我没有办法解释,解释得太清楚就会死。
嗯好糊弄哦。
有种谁信谁弱智的感觉。
同一时间,祁越低着头,下巴压在她头上,指腹沾着软膏,一下一下划抹锁骨。
表情有些晦暗不明,好像正在疯狂运转大脑,判断这堆话到底可不可信。
好认真好纠结的样子啊。
“我也没有这么不可信吧”为什么会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既视感啊
林秋葵觉得好笑,冷不防仰起头,吧一声,超响亮地往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别生气了,拜托,这样也不行吗”
她笑吟吟地看着他,光自头顶均匀地铺撒下来,显得这张脸格外明媚,酒窝浅浅。
这算撒娇吗
祁越微微低下眼皮,视线锁定唇角,喉咙滚了一滚“说不行会怎样”
“会哭吧。”她一本正经地说“嚎啕大哭,伤心欲绝的那种。”
“不准。”
“那就不生气了,是这个意思吧”
“”祁越眯起眼睛,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同意,这件事翻篇了,以后不可以提了。”她一锤定音。
祁越到这时才慢条斯理地给出一个词“狡猾。”
不对,这个不够好,不够准确,下一秒他改成“狡诈。”
狡猾的企鹅,狡诈的企鹅。
在林秋葵不知道的时候,祁小狗的词汇量和语文水平,好像突飞猛进了喔。
“不公平。”
进阶版小狗双手像掐,又更像珍爱地握住她的脖颈,两根拇指粗粝,揉摸着唇角。
他认为就这样放过她,实在太不公平。
林秋葵两眼弯出一道弧度,汪汪地盛着水“那你再提要求,三个以内。”
不是她小瞧他的想象力,而是过往事实证明,不管你怎么让祁越提要求,他翻来覆去,最多只能想到亲亲抱抱加洗澡。
这些都实现过了,他还能提出什么
林秋葵拭目以待。
祁越倒没想多久,先说第一个。
“不准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