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不敢直视。虚无的凝视戳穿皮肉,直直刺向猎物的心脏。
“你害怕做人,是吗难怪比起做一个自主的人,宁可做一台被设定好的机器。”
对方冷锐的话语回响,院里升起一缕缕飘渺的青色气体。
大雾伴随袅袅炊烟一齐涌向瓦屋,它们萦绕着她们,烘托着她们。恍惚间,在烛火连同膨胀的阴影构建下,他背起她,她伏到他的背上。
两个活生生的人不知怎的好似无比扭曲地捆绑到一起,刹那间使得整幅画面形状、情感冲撞鲜烈,犹如阴郁的鬼与依附鬼背而生的失明少女。
究竟是鬼囚禁了人,抑或人诱惑了鬼
处在旁观者的角度,你会情不自禁地问。
然她们之间毋庸置疑,她才是那个主导者。
头脑中猛然蹿出这个想法,楼京生定了定神,强迫自己收回眼神,转身往外走。
一阵狂风拂过,依稀吹来那两人的对话“说完没”
“说倒是说完了”
“什么”
“可能说得有点狠了,不知道管不管用。”
“随便他。”
“那也不能放着不管,好歹关系到十八万人,要是孙晴那边”
“弄死她。”
“应该没到那个地步,她”
断断续续的交谈灌进耳膜。
楼京生不禁加快步伐。
楼京生走后,山又回复平静。
两天后,许久不见的夏冬深带着一堆专业医疗设备,用五个小时给林秋葵里里外外做了一番检查。
得出的结果还不错。身体营养满足后,部分因长期昏死、血液供给终止而萎缩的肌肉得到一定恢复。撇开视觉问题始终查不出病症根源,叫人无从下手外,她的生理状况总体称得上良好。
“精神和大脑状况也不错。”
收回异能,一层由白光组成的膜自体表渐渐褪去。
“好像清除了一些杂质,脑神经紊乱的现象明显减轻。”夏冬深含笑道“上次见面我问你,有什么让你恐惧,是什么让你犹豫着逃避。虽然你不愿多说,不过我能感觉到,不管那是什么,现在的你已经完全克服它们,也做出了决断。”
“丽娜让我提醒你,不死军团的动作引起大量关注,近来想要见你,为此不惜强行闯山的人越来越多。连吕长虹、姜苗等人都在打听你的近况,据说有重要的任务想要委托。时间不多了,秋葵,或走或留,你得尽快拿定主意,付诸行动。”
“不管发生什么,至少我们的态度没有改变。这也是丽娜和我希望你知道的事实。”
“过去我们作为队友朝夕相处过很长一阵子,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也好,她们姐妹也好,包括乐乐,我们这些人并没有宏伟的志向,也没有任何过度的野心。既不奢想拯救世界,也没有愤世嫉俗到毁灭世界的程度。我们不过是这个时代变化中最微不足道的几个人,最典型的缩影,非要询问理想,也许只有活着和不要遗忘。”
“我们不是那种敢于拥有力量的人,缺少坚定的信念和斗志去改变世界。所以秋葵,同军团、武器无关,一直以来我们所担忧的不过是你和祁越处境,你们的安危,仅此而已。”
“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你曾经救过我们,收留我们,事到如今即使不能轻易相信我们,至少应该合理利用我们。”他顿了顿,语重心长道“记住,无论有何种需要,你可以随时通知我们。”
“随时。”
他把话说得很明白,把一些人的劣根性,以及人们本该压进心底的怀疑揣测尽数摆上台面。
说完,那张苍老的面容线条软化,他用历经岁月沉淀的手掌轻拍林秋葵的肩膀。
那代表一种即将被淘汰的老年人对年轻人的鼓励与安慰,一种时代责任的自然转移,大致可以看做一种仪式,却又远比杜衡的行为来得温和。
近似一片宽广的海洗涤去疲倦,带走不安,轻轻地将你托上沙滩,将你送回你该走的道路上去。
这种感觉好比林秋葵捏碎异种心脏的那一刻。濒死的异种突然效仿起它更低级的同胞,以残留的「韩少功的情感思维」发起最后对话。
吴澄心还好吗
他问。
她答牺牲了。
吴澄心的助手呢
没听说过,不过她的工作被原副部长杜衡接替了。杜衡只有一个秘书,叫卫春元。
研究所的副所长呢
他说,危难时刻,所里的同志们拼出性命吸引怪物的注意力,拖延时间,让他们带着备份资料逃出地底。死了那么多人,要是能够成功就好了。
她答,好像没有成功,所有人都死去了。
“我也死了吧”他反应过来。
“是的。”
“哦,原来我们这群老家伙都死了。”
“竟然把这些烂摊子全都丢给你们年轻人,自己撒手跑了,真是有点不要老脸。”他语气带笑,语速缓慢“事情突然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