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都没有杀人,那么也许又是也许。
也许她也该克服一些东西。
尽力赶在兽潮前把祁越接回来。
林秋葵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一边微微踮起脚尖,绕开大大小小的水洼,一个人在夜里走着。
深夜的避难所寂静无声,连像样的路灯都没有,仅她手里提着一盏摇摇晃晃的电池款云朵灯。
还是一圈紫一圈蓝的那种,靓女拍照必备氛围彩虹灯。
天知道她什么时候顺手收进仓库的。
胜在怪好看的。
纱一样轻盈曼妙,就是色调冷了点。
照在夜里,雨里,更显得冷清。
她有一下没一下推着灯,又一次快要走到面包车前时,光圈内冷不防多出一道影子。
长长的,细细的,从脚边一直拖曳到视线尽头。
她慢慢抬起眼来,透明的伞面跟着倾斜,掉落一串串珠帘。
一截凝着血的裤腿跃入眼中。
接着是细窄腰骨。
衣角撕扯得破破烂烂,胡乱堆叠这。
再接着是滴水的下巴,绽开许多道伤口的脸。
最后是祁越那双眼睛。
漆黑晦涩。
他半搭拉着眼皮,眼尾绽开一抹血色,混着雨划过脸庞。
明明看着极为凶狠,她却莫名能从中感受到一丝无措,还有点儿不易察觉的委屈。
俩人一声不吭地站了几分钟。
林秋葵先开了口“祁越,过来。”
跟每一次要给他投喂东西,每一次要给他吹头发一样的语气,没有任何改变。
祁越沉寂的眼里好像落了颗星星,顿时亮起来,像迷路好久的小狗见到主人,横冲直撞地扑抱上来。
雨伞哗啦落地,被风吹得连连后退。
隔了好久,祁越说得第一句话是“饿了。”
你看,他有家的。
至少企鹅肯让他回家。
然后又低下头,闷闷地说“你就不找我。”
他走了好多天。
生病她不来找。
拐猫她不来找。
把躺椅碗筷都搬走了,她还不来找,就算了。
到了今天,居然发展到打架都不来找他。马上要有很多乱七八糟怪物打过来,也不找他的程度。
他烦死了气死了难过死了。
又不知道找谁去说。
只能窝着火跑出去大杀特杀,直到刚刚才想明白。
就算企鹅不找他,他也要去找她。
就算企鹅真的不爱他,果然他还是要继续爱她。
大不了以后就不问了。
再也不问企鹅爱不爱他,假装她还很爱他就好了。
他是这样想的,抱着这个想法回来的。
可是。
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要问,而且凶巴巴地问“林秋葵,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不要我了,才不找我”
“不是。”
林秋葵指尖微停,终是慢慢抬起来,回抱住湿淋淋的小狗,吐露真实的心声“我相信你会回来。”
“真的”
不该问的,不能问的。
他又问了。
林秋葵点头“真的。”
她说真的,他就信了。
祁越埋头进笨蛋企鹅温暖软腻的颈窝,好喜欢,又好依恋地蹭了蹭。低低地说“我爱你。”
他第一次说得这么小声谨慎。不指望也不期待回答,反而很怕她说,你收回去吧,我才不要你的爱。
所幸林秋葵没有那样说。
我想你。
我需要你。
我担心你。
对生活在钢筋城市里的人来说,这个世界上,这个国家的语言里,明明有无数种比我爱你更婉转,更体面,也更明哲保身不留痕迹的词汇。
人们往往拿它们替代爱,用它们来隐藏爱。
有好几种选择摆在林秋葵眼前,她顿了顿。
这时雨声忽然遥远了,风也静下来。
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准备支起耳朵,听听好一个林秋葵究竟准备说什么来敷衍她的笨蛋小狗。
两秒后。
一声“我也爱你。”
轻得像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