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这点他不同,一个劲儿盯着林秋葵看,好像她才是一块比桌上所有菜都香的那块神仙肉。
还没玩腻盯人游戏么
有关小狗那些无伤大雅的把戏,打发时间的小爱好,林秋葵向来不鼓励也不反对,随便他自娱自乐。
饭菜摆齐,大伙陆续上桌。
连今年七岁的包嘉乐小朋友都能懂事独立地使用筷子吃饭,只有祁越,盘腿坐在塑料凳上,一手托腮,一手握筷,等着笨蛋企鹅挑好鱼刺,往碗里放肉。
碗吃空了,他就催促性敲两下。
“不要随便敲碗。”林秋葵剥下一片完整的鱼肉给他,说“别人看到会说不礼貌。”
谁管他。
谁敢说。
祁越难得心情好,不想用筷子,低头咬住鱼肉,再仰头一口气吞到嘴里。
接着又敲碗,谁知老半天没等到下一顿。
林秋葵自顾自吃着饭。
祁越被晾好几分钟,才不情不愿地停止敲碗行为,出声道“快点。”
这回她不仅给鱼肉,还额外投喂一块鸡翅,骨头全部细细地剔掉,放在汤匙里。
打个巴掌给颗糖,如此粗浅的训练方式,祁越从小体验过几百次,很快反应过来。
但他发现,这个巴掌几乎没有实感。
反而给的糖又甜又特别,连脚边那两头笨狗蠢猫都没有过这么周到舒服的待遇。
于是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终究张了嘴,一口咬住肉,代表接受交换条件他不敲碗,他讲礼貌,对应地,企鹅必须给他挑骨头。
只给他一个人挑。
吃完饭,祁越自然而然地提起刀,对林秋葵说“打架去了。”
昨晚听说镇里有两只c级怪物,要不是他头疼,早就疯狂赛车,连环漂移过去大杀特杀。
同样的道理,今早也因为肚子饿,因为企鹅一直懒惰睡不醒,才拖延到这个点。
他转身要走,意外地被拉住衣角。
“不要晶石了”林秋葵一问,祁越想了一下,哦,想起来了,还有这回事。
“那你快点。”
他摆出不太乐意的表情,仿佛深夜里突然诈尸并且掐人威胁的压根不是他自己。
“知道了。”
林秋葵一惯地好脾气,不跟小狗计较。
异能者升级所需要面对的风险非同小可,首先要求周边环境绝对安全安静。
这一点,他们身处情人镇边缘,象征怪物活动范围的雾气淡得近乎不存在,加之小黄小黑范围性巡逻警惕,有唐九渊把风,还算有保障。
帐篷内,林秋葵与祁越面对面对着,中间一个小纸箱,装满流光溢彩的晶石,各种级别都有。
祁越将手伸入晶石堆中。
在割开皮肤之前,林秋葵握住他握刀的手,直视他的眼睛,冷静道“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忘记我的声音,要听我的话。”
“知道了,你烦不烦,一直说。”
祁越嘴上嫌弃,眼珠子却直勾勾地盯着她。
林秋葵旋即松手。
刀尖切开皮肤,鲜血涓涓流过雪白的肌理,滴落手背。
沾血的刹那,弹珠般的晶石瞬间爆发出一团奇异光彩,尽数融作液体,形状近似水蛭,成片成片地往伤口里钻,往人类身体里倒流。
祁越毫无预兆地倒下去,肤下无数条黑线自由地交缠流动,仿若一窝身体打结的细蛇。
刚才就让他躺着吧,他非不听。
林秋葵往前倾身,拿出庇佑卡,一手将异能卡压在祁越的额上,另一只手握住他,五指沿着指间缝隙缓缓嵌入,直至白与白最大限度地贴合到一起。
好像另一条温热柔韧的蛇,悄无声息地贴近他,触碰他,无比亲密地拥抱他,掌心对着掌心。
闭上眼,一股浓重的负面情绪宛若铅石重重压下。
经由异能的链接,肌肤的传递,万千图像一闪而过。
她从中窥见一部分失真混乱的记忆片段,一些模糊交错的景象。
反复无常的母亲,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婴儿床边边,一次次放任身侧不足两个月的孩子哭到声嘶力竭浑身通红,锁着门,独自坐在镜子前,不紧不慢地涂抹口红,握着木梳梳理长长弯曲的白发。
不近人情的父亲,他厌恶这个家,厌恶家里疯疯癫癫的妻子,连带着厌恶那个牙牙学语的孩子。
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叫着爸爸,踉踉跄跄地朝他跑来,意图抱他的裤脚。
他一边与下属谈话,一边理所应当地挪开腿。
孩子扑通一声摔到地上,额头贴着洁白的大理石地面,动也不动,也不哭。
下属惊异地张大嘴巴“怎、怎么不哭呢”
似乎看着脸色,犹豫要不要伸手去扶这一位无人在意的副市长家的小小少爷。
佣人来来去去视若无睹。
袁成铭淡漠地瞟他一眼,不知何时谈完话,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