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上药(2 / 5)

没有休止。

人们的视线在那两张天真稚嫩的脸上踌躇片刻,借耳者再次发声“但我们也不可能平白无故放过你”

“是你提出的投票”

“也是你第一个投出匿名票”

“不管那张票背后的性质怎样,如果不是你,也许那场会议就能拖到倒计时出现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白白送死”

“你有罪,余守楚”

“你必须对着枉死的人忏悔,对受害者家属道歉,然后替他们偿命,这样我们才能考虑放过你的孩子”

余守楚的视线一一掠过人群面庞。

他们没有说话,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那样无声地瞪着他,火光在脸上跃动,明暗交织不清。

他们都想要他的命。

没有人能在做一件事之前预先知晓结果。

人们已经有了预设的答案与立场,准备好罪名。

而他向来不喜欢为自己开脱,事实上也无法否认其中的一份责任。

凡结恶果者皆需付出代价。

“不”

余晚秋泪眼朦胧,茫然地摇着头。

下一刻,她便亲眼看着自己一生骄傲要强的父亲,那被誉为标尺的身形逐渐弯曲,缓缓屈膝跪下。

不。

不。

不该是这样的。

有什么东西突然就被打碎了。

它碎得那样彻底,那样响亮,令她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夺眶而出。

“我是余守楚,我有罪,我犯了错。”

他望着地上粗糙的石粒,脑海里闪过的是年少时第一次报名参加战争的画面、第一次在轰炸中失去战友的画面,以及精神创伤被迫退役改走政治道路的画面,与妻子结婚的画面,儿女初生的画面。

“我仅代表我个人对文莱收容所2658名受害者致歉。”

“对在座的受害者家属致歉。”

那时他还年轻,总以为世界会围着他转,心中的雄心壮志必能实现。

“我希望能用这条微不足道的性命弥补你们所受到的伤害。”

这是他这辈子说过最多、最长、最官方的话。

或许人终将以自我厌恶的方式迎来结局。

“请你们放过我的妻女,尽快撤离高危区,减轻前线人员不必要的压力与伤亡。”

随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完,人群中传来低声啜泣。

他们不约而同地让开一条小道,说到做到地放孩子们离去。

无论什么样的仇恨都不该过度涉及下一代。

这便是成人世界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不要我不要走不要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生死离别有一种独特的氛围,连不谙世事的孩童都能感知,哭闹着不肯松开抱着妈妈的双手。

“听话,迟瑞。”

宋温秀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的小小的手交到女儿手上。

“晚秋,你是个好孩子,原谅妈妈自私一回,以后要把弟弟托付给你了。”

“还有,你不该那样说爸爸。”

她轻轻揽着他们,额头抵着额头,笑容轻浅柔和“记住,你们有一个好爸爸。不管外界怎么评价,妈妈始终相信他不会变成一个陌生的坏人。你们也是,不要忘记他,也永远不要恨他,好吗”

余晚秋哽咽应好。

宋温秀最后亲了亲自己的孩子,她优秀的女儿,年幼的儿子。

而后退到丈夫身旁,也徐徐跪了下去。

“我们夫妻一起向你们赔罪。”她说。

余守楚皱起眉头,刚想说话。

宋温秀侧过头,握起那只血迹斑驳的手掌,对白发微生的丈夫温婉一笑“只有这一次,我不准备听你的话。”

她今年39岁,他52岁,小了整整一轮。

自从当年在部队医院一见钟情后,她不顾父母反对,义无反顾地同他走进婚姻。

如女儿所说,他是一个相当难伺候的大男子主义,在外铁面无情,在家却总是不自觉的破坏氛围,惹得所有人都不开心。

一直以来,她都扮演着所谓的贤内助、家庭主妇的角色。

一直迁就他,呵哄他,按照他的固执意见做事。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如此坚决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温温柔柔,不容反驳

自然也是最后一次。

林秋葵到的时候,事件已接近尾声,一颗陨石不偏不倚陨落至人群中心。

人们匆忙散去,两具焦黑的尸体处于坑洞间,始终保持笔直的跪姿,垂落身侧的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余迟瑞嚎啕大哭,我要爸爸我要妈妈地叫着,扒着洞沿不肯走。

余晚秋亦泪流满面,艰难抱起不断挣扎的弟弟,踉踉跄跄,想找一辆可以搭的车。

可武装部队调集的车早已人满为患,其他人坐在私家车里,冷漠转开的视线,俨然代表着一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