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她身上的“罪孽”就越重。皇后斥责,宫人内侍侧目,连不理朝政、避世已久的建德帝,也数落了她两句。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没有人听。
也是,一个连公主都敢冒充的骗子,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元曦也懒怠再说什么,写了封信,问卫旸该怎么办
毕竟当初,是他带自己进宫,冒充他妹妹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就算再不屑搭理她,也该出面管管。
可她信还没送出去,卫旸的信就先来了。
从青州快马加鞭送达,厚厚的一沓,一字一句皆为他亲笔所书。丝毫不关心她身份败露之事,只一味训斥她为何如此“恶毒”,要害人性命。
记得刚进宫那会儿,元曦人生地不熟,对卫旸最是依赖。那时候,他就经常离京办差。元曦也不是没盼过他的信,只是经历了太多次失望,才渐渐放下念头。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收到他的手书,没想到还是可以的。
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这大概就是在乎与不在乎的区别吧。
奈何彼时的她还没看破,很是不服气,也给卫旸回了一封信,将事情的始末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第一次对他用上了质问的口吻,若他真要娶章夕樱,可否先放她出宫
横竖事情已经败露,他也不会再需要她这个“妹妹”。
他的回信也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请便。
简简单单两个字,连落款都不愿多赏她一个。
都说卫旸宠她如命,可她究竟在卫旸心里头是何份量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与其等卫旸回来亲自撵人,倒不如她主动离开,至少还能保全个尊严。
元曦闭上眼,长声一叹,浓长的睫搭落下来,似一双风雨里倦了的蝶。
窃蓝和银朱还欲再劝,她只道“我乏了,先睡吧。”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虽还有第一肚子话要说,还是乖乖闭了嘴。
宫里出来的丫头,手脚都利索。元曦说要安置,大家很快便铺好床褥。
元曦念着今日大家都辛苦了,便让她们都回自己屋里歇息,不必在外守着。可她自己却盯着帐顶的如意莲花纹,如何也睡不着。
脑子里乱得像一锅粥,一会儿是章夕樱哭哭啼啼的脸,一会儿是卫旸冰冷的斥责,搅得她心口酸胀,像泡在卤水里,临近子时才勉强睡去。
可睡了没多久,她就被外头刺耳的叫喊声吵醒,意识还未完全清明,一股刺鼻的烟雾就已涌入鼻腔,呛得她咳嗽不已,眼泪夺眶而出。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霍然睁开眼,通红的火舌赫然闯入眼帘。
“走水啦走水啦”
锣声“咣咣”响彻整个子夜,曦园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
夜里风大,火势蔓延得极快,呼啸着自四面八方压向她住的小院。每一个弹指,火舌都在疯长,“噼里啪啦”舔舐房屋。黑烟滚滚升腾,似一条泼墨的巨龙,直冲云霄,生生将这片被火光映亮的夜空重新拽回到黑暗之中,抢夺声、泼水声不绝于耳。
元曦尚未清醒的意识,也在顷刻间变得明朗。
她二话不说翻身下床,拿床头案几上的水壶将帕子浸湿,掩住自己口鼻。
曦园临水而建,好端端的,怎会突然起火
不用多想,她心里便有了答案,腔膛里的怒火跟着烧了起来,但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火势已席卷入屋,元曦忙俯下身,沿着墙往明间方向走,想看看能不能从大门出去。可屋门早已叫火舌吞没,根本无法踏足。
一星火苗迸溅到她寝衣裙摆上,元曦忙跺脚踩灭。当下也不犹豫,拿起脚边的凳子,用力往窗户上砸。窗棂“吱呀”一声落地,却也是被烈火包围。
不仅没找到生路,还让大片浓烟顺势从破口拥挤进来,本就不甚安全的屋子变得更加危险。
元曦两眼被熏得火辣辣地疼,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她转身想赶紧离开,房上的横梁不堪重负,发出一阵瘆人的嘶鸣声,从头顶砸落,摧枯拉朽般将卧房上方的大顶带下。“轰”地一巨响,炸开大片火焰,宛如暗夜里盛放的红莲。
若不是元曦躲得及时,此刻早已葬身火海
然眼下的情况,也并不比葬身火海好到哪儿去。
大火越烧越旺,将她团团包围,只剩脚下这片方寸之地尚未被火舌吞噬,但也是迟早的事。
元曦无力地蹲下,地面被火烧得滚烫,隔一层绣鞋,也似踏在针尖上。
浓烟呛得她喉咙剧痛,腔子火辣辣地疼,想大口喘息,可张嘴只会被热浪灼得更厉害,她只能咬牙硬挺着。
这个时候,她竟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卫旸。
可是想他又有什么用呢别说他现在根本不在京,就算在,也不会赶来救她。这么个碍事的家伙,他巴不得她快些被火烧死吧
元曦惨然一笑,委屈和不甘攫住她的心,她愈发不能呼吸。
意识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