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儿等人前脚才出西安府,他们的信就在路上被锦衣卫给截了,飞快送往京师。
自从英宗皇帝归位以后,锦衣卫的地位就略显尴尬。
他们本来是天子亲卫,可这些年来其实并不被皇帝看重。要知道前些年宪宗皇帝还在东厂之外另设西厂,任用的全是自己信任的太监。
这些太监从前便在宪宗皇帝身边伺候,设立西厂以后更是借着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便利让宪宗皇帝对他们信重有加。
平时他们锦衣卫负责干的也就是些得罪官员的脏活累活。
有时候有宦官发个话,他们还得乖乖把关在诏狱里的人放了
等到朱祐樘这位新皇登基,他信任的都是那些文臣,更是不爱亲近他们。那些个文臣一直看他们不顺眼,动不动就上书要求给锦衣卫裁员,分明是公报私仇
是他们想天天抓官员进诏狱、天天想廷杖官员的吗
不恨皇帝不恨宦官,恨他们这些干活的做什么
这位小神童倒是个不错的,他与陛下的保母杨夫人关系不错,与杨夫人家两个侄子也熟悉得很,从来没在意过他们的锦衣卫身份。
更关键的是,从杨玺那边透露出过这样的消息不管陛下还是太子对这位小神童都是不一般的,现在趁着他还小多和他打好关系,以后文官那边好歹也能有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这些年来文官咬起他们来简直不要太狠
因着这么一层考虑,锦衣卫这边得知驿站有小神童要送到东宫的信,那肯定是第一时间接管了。
并以最快的速度把信径直送往京师。
文哥儿都不知道他的信在半路上转手给了锦衣卫。
远在京师的王华拿到信时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等打开那厚厚一摞信后才发现没有给东宫的。
难道没写
王华有点纳闷。
还是听人说把信送到翰林院门口的是锦衣卫,王华才晓得东宫那封信应当是被锦衣卫的人取走了。
这些家伙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
但凡是个大明文官,基本都对锦衣卫没什么好印象,因为每次提到他们的时候不是逮人下诏狱就是逮人去廷杖。现在的锦衣卫里头还充斥着诸多世袭或者走后门的纨绔子弟,更是给人一种这个机构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只给人添堵的感觉
搁谁不磨刀霍霍向他们
王华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当起了兢兢业业的兼职邮差,再次帮文哥儿把信分给诸多同僚。
这小子怎么这么能写每次都有这么多信
与此同时,人在东宫的朱厚照也第一时间拿到了杨玺给他送来的信。
杨玺兄弟俩一个给朱厚照当玩伴,一个在宫中当值,如今在朱厚照心里都算挺亲近的人了。
见杨玺还给他送来了文哥儿的信,说是最先给他送来的,朱厚照更是一蹦三尺高,直夸杨玺做得好。
现在他终于不用当最晚看信的了
朱厚照兴冲冲地把信拆开看完,就看到文哥儿图文并茂地给他介绍一些西北特有的行当和物产。
虽然因为时间有限不能深入了解,文哥儿还是绘声绘色地给他描绘了一幅西北生活画卷。
不管什么时候,文哥儿的字里行间永远带着一股子鲜活劲,仿佛什么东西在他眼里都是新鲜而有趣的。
到了信末,文哥儿还开始吹嘘自己在杜甫岑参相携游玩的渼陂玩耍,还吃了苏东坡口里的渼陂鱼,而且还亲自做了道辣香四溢的水煮鱼,每个人吃了都说好不能吃辣的除外
他们有辣子吃,苏东坡没有,可见他们吃的鱼比苏东坡吃的鱼更胜一筹
他王十岁亲自煮的这盘水煮鱼,应该叫“赛东坡”无疑了
作为一个六七岁就能沉迷阅读唐宋诗集写出饮食诗话的美食爱好者,文哥儿写的这道“赛东坡”简直隔着信纸都能透出香味来,馋得人立刻恨不能飞到渼陂去尝一尝。
朱厚照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小先生亲自下厨做的鱼
他没有吃到
可恶,不是说去西北很辛苦的吗
为什么他小先生一路上玩得这么高兴吃得这么开心
朱厚照气咻咻地念叨了好一会自己没吃上的水煮鱼,二话不说直奔詹事府,要去找当值的人换信看。
结果一到詹事府,朱厚照又看见了杨廷和
杨廷和他记得的
小先生给他的是一封根本看不懂的信
曾给朱七岁幼小的心灵留下过不小的阴影
朱厚照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杨廷和今天不当值,只是有点事要跟王鏊讨论,便来詹事府这边找王鏊喝茶聊天。
见太子过来了,杨廷和与王鏊都起身向朱厚照见礼,直接让满脸犹豫的朱厚照没法转身就走。
事已至此,朱厚照也只能勇敢地拿着信跑过去跟王鏊两人提出交换着看的要求你们也拿到了吗写了什么啊
他小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