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家中,元思永还在琢磨着紫胶虫、白蜡虫这些“益虫”的事。
他读书天分有限,进国子监靠的是他爹的荫佑,大家都在热情地讨论乡试,他却知道自己中举的可能性并不高。
元思永对农事更感兴趣,比如文哥儿提议的研究“百家米”就很对他胃口。
今日跟在那位叫赵渊的农夫身边学了不少种地的知识,更叫他感觉农学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
听了文哥儿的“益虫”之说,元思永感觉自己心怦怦直跳,恨不能立刻去川滇之地走一遭,亲自看看那些能够产蜡产胶的虫子到底长什么样。
说起来先秦诸子之中便有专门的“农家”,后来农家虽是没落了,历代撰写农书的人依然多不胜数。
元思永觉得这是很有意义的事。
至少比之以他的读书资质等着靠父亲补个县令之类的微末官职、一辈子埋首案牍之中要有意义得多。
元思永的性格和他爹元守直一样,平时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从来不是多话的人。
可是一旦遇到自己想做的事,不管多难、多不被旁人认同,他们都会坚定不移地去做。
元思永是这么想的,回到家后也是这么说的“爹,我不想考科举了,我想去云南看看。”
元守直看着一副“随您打随您骂反正我就是不想考公务员了”态度的长子,气得肝疼。
王华没注意到元守直看文哥儿的眼神,可他知道文哥儿向来敏锐,谁喜欢他谁不喜欢他,他心里从小就门儿清。
这次大型春游集体活动结束后,李东阳他们不免又写了许多诗文相互吹捧了一通,甚至还叫文哥儿也一起写。
文哥儿保证道。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扰着元通政了”
他们今天不是出去春游踏青而已吗
原来他大先生没打算真给他加功课的吗
本来随随便便就能搞定的每日功课,现在学起来那叫一个吃力。
那眼神幽幽的,那脸黑黑的,很像是平时他干了坏事时他爹他老师臭臭的脸色。
前车覆,后车戒
元通政就算不高兴他几次三番想去他家吃粉浆饭,也不至于讨厌他才是啊
事实上文哥儿能坚持这么多天才来找他已经很让谢迁意外了。
难道这就是长大成人必须承受的痛吗
元守直平日里对旁人都是那副不假辞色的模样,今天也没差别,与王华点了个头就匆匆走了。
谢迁读完文哥儿的新作,深以为然地说道“确实该落到实处才是。”
文哥儿光顾着玩了,哪里有注意该写些什么
这小子从小到大连一顿饭的钱都没赚出来过
文哥儿辩驳“没有了,我都没再提过”
他,王五岁,乖巧懂事,聪明可爱
听文哥儿这么一说,他也下意识觉得元守直这态度是因为文哥儿屡次提出去别人家蹭饭的要求。
文哥儿听了觉得也有道理。
元守直气道“行,你要是能自己筹措到路费便去吧,家中可没有余钱可供你满天下游历去。筹不到就给我在国子监里安心读书”
几天下来他人都蔫了不少。
毕竟他们自古以来都很讲究尊老爱幼那一套。
王华说道“早跟你说过了,别人不愿意的事你不能勉强,你还非要屡次三番厚着脸皮去烦扰别人,能怪别人不给你好脸色吗”
听了文哥儿这么言之凿凿的反驳,王华也闹不清楚元守直的想法了。他只能说道“就不许人怕你旧话重提须知对很多人来说,开口拒绝人也不大容易。”
这可怜的娃儿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功课比之从前还是增加了不少。
难道是王家那位小神童因为他屡次拒绝他登门蹭饭,所以给他儿子灌了迷魂汤看把他儿子忽悠得,科举都不想考了
什么
可不知怎地,文哥儿敏锐地感觉元守直飞快走远前还看了他一眼。
元思永才刚起了“弃文从农”心思,哪里曾想过银钱的事听元守直这么一说,他顿时蔫了下去。
以前怎么没觉得儿子脾气像自己是这么烦人的一件事
谢迁自然知晓这么多功课对这么小的娃娃来说有点吃不消。
元守直
第二天文哥儿跟着亲爹出门去翰林院,在路上与走出门来的元守直不期而遇。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又不是金子,哪能讨得所有人喜欢呢
他就不信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能有办法凭自己弄到钱
若是官场上的往来,人元守直拒绝起来自然是驾轻就熟。可你一个五岁小娃娃三番五次开口央求,拒绝次数太多会显得人家特别不近人情,往严重里说还会影响别人名声。
文哥儿
谢迁佯作考虑了一会,才微笑着应允了文哥儿的请求。
文哥儿一听他大先生答应给他减负,顿时又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