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
地栗也就是荸荠,有些地方叫马蹄,反正都是一样东西。
这两种“栗”,一个高悬树上一个深埋地下,最终竟都成了大伙的盘中餐,叫人不得不感慨造物之奇妙。
吴宽把它们带来,就是觉得这两种“糟栗”摆在一起颇为有趣。
文哥儿没见过这东西,主动跑过去帮吴宽提其中一坛糟地栗,接着便顺理成章地凑在旁边看吴宽把坛盖打开。
一股子淡淡的酒香先飘了出来。
文哥儿吸了吸鼻子,觉得这味道怪好闻的。
糟货的“糟”字就是“酒糟”的糟,卤出来的东西大多带着点米酒独特的醇香,还没吃进嘴里就有点暖烘烘的醉意了。
文哥儿好奇地问“这是可以直接吃的吗”
丘濬冷哼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一天到晚净想着那口吃的”
哪怕是一样的做法,糟地栗吃着却是截然不同的口感,一口咬下去格外地爽脆甘甜。
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文哥儿正琢磨着怎么才能躲过这次作诗呢,就听李东阳笑道“文哥儿,你要不要也来一首”
吴宽能说什么,吴宽只能说“下次一定”。
板栗糟得又香又糯,仿佛一入嘴就化在了嘴里,只余下满嘴的栗香。
到那边现卤现吃,一定更原汁原味
每个人面前都分到了一碟子糟栗。
他捧着杯暖乎乎的热饮子,试图把自己的脸蛋儿藏在杯后,不叫他老师和他爹点名让他“来一个”。
说是这么说,他的脸色还是好看了不少。
糟卤这东西,向来是什么都能放下去的,肉菜是鸡鸭鹅皆可放,素菜也可以放毛豆莲藕等等,堪称“无物不可糟”
文哥儿从来没想过板栗还有这种吃法,今儿一尝顿时惊为天栗
李东阳道“原博也太小气了些,难道不该带只糟鹅糟鸡什么的。”
丘濬“”
像他就从不参与这些聚会,要是很舍不得朋友,直接给朋友写送别诗就行了,何必凑那种热闹酒到酣处写出来的诗,说不准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
文哥儿三两下就吃完了,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盘子非常怅然,决定以后一定要跟着吴宽去苏州吃个够
文哥儿躲过一劫,很有些心有余悸。散场归家时路过丘濬家,文哥儿便与他爹说了一声,跑去和丘濬说起自己去蹭个饭还要临场作诗的事。
吴宽道“小孩儿不能吃太多。”
杨一清道“早听说你们吴地最会做糟货,可惜没机会去尝尝,今儿倒是能尝上一口了。”
文哥儿兴高采烈讲了半天,才发现老丘脸色臭臭的,似乎不大高兴。他立刻积极哄人“您放心好了,我吃到好吃的一定带回来给您尝尝”
突然被老师点名的文哥儿闻言连连摇头,表示灵感没有找上门。
冬天来上一盘可以下酒,夏天来上一盘可以驱走暑气。
别说,板栗和地栗摆在一起大小还挺相近的,难怪甜甜脆脆的荸荠会有“地栗”之名。
李东阳道“我不在意,你只管抢。”
可他爹只给了他一颗,只有一颗
用他爹的话来说是“尝个味儿就得了”。
糟卤里卤过的板栗又香又糯,太好吃了
混吃混喝可真不容易
文哥儿道“我可以拿来下饭”
可惜他爹不肯多匀他几颗。
文哥儿很有些愤愤,可看到还有许多新鲜吃食是自己没尝过的,立刻又运筷如飞地尝起先来。
李东阳本也只是想逗逗他,闻言并不失望,乐呵呵地笑着继续叫别人作诗去了。
吴宽瞅了他一眼,笑吟吟地道“你吃不得,这是下酒用的,你又不喝酒。”
文哥儿振振有词“岂可因诗废食”
好在他已经和他四先生说好了,以后要跟他回苏州去。
谁知道他要是没写好,会不会被人拿着嘲笑一辈子呢
文哥儿连连点头“只吃一点点”
还能这么要饭
王华直接把自家儿子拎回座位上。
他到时候要是吃到了好吃的,绝对不给他爹带回来
甭管感情深不深、水平高不高,气氛到了你就得赋诗一首,要不然你这满腔才华该怎么展示给大伙看
饭饱酒足,践行的大头才刚开始,古往今来留下多少诗章,都是送某某去某地,比如有名的送孟浩然之广陵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哼哼,到时候他天天写信馋他爹,让他看得到吃不到
李东阳便说“我会替你记好,下次不带可不成”。
就知道这小子嘴里没句真心话,上回还说要跟他回琼州去,现在又要跟吴宽去苏州了。难不成为了一口吃的,他还要走遍整个大明不成
文哥儿就是来蹭吃的,见大伙酒过三巡以后开始轮流作送别诗,顿时有些措手不及。
吴宽无奈道“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