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宴长夜不寐,为求世人开眼,以誉为赏,以毁为罚。”
雨水淅沥。
圆慧跪在雨地中,发出痛苦的嚎啕声。他捶着地,泥水溅满周身。
雨棚外的稻草人“乔宴”,孤零零地躺着,稻草卷起,面上用笔所画的真人脸已经模糊,嘲弄地看着世人。
晏倾闭了闭目,想到了乔宴笑嘻嘻的模样,想到乔宴在屏风后跪下,隽秀面上不见玩笑“臣亦是世家出身,但臣所出世家位卑,不显于世。臣愿为殿下所驱,愿为殿下手中弩,陪殿下一同走下去。”
旧日与今日场面混淆,晏倾依稀仍在南国旧宫中,走不出那个尽是少年同行者的梦境。
倏而一睁眼,他又回到了现实中。
他看到的是白骨累累,血流成河,长夜不寐,冤魂泣诉。
晏倾轻声开口“科举一策,从南国实行至今,但到本朝才开始步入正轨。而因它本身就动了世家大利,势必会引起太多不满。朝廷一贯徐徐推行此策,却也没想到,在蜀州,连州考都是假的。假了一年又一年,到现在,恐怕已经说不清连续五年的名单,有没有一成是真实的。
“蜀州如此,其他州县,是不是”
他沉默了,没有说下去。
一个新策起初推行之难,他早有预料。但是今日之祸,仍让他身心疲惫,满是惶然是否当初他不强行推行此策,便不会到这一步
是否是他错了
徐清圆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余光看到他面色发白、神情憔悴,她心中担心,隔着袖子,轻轻握了一下他手腕。
晏倾回了神,定下心。
他还不能倒。
幕后真正的布局人还没出现,他焉能在此时颓然。
而徐清圆美目仍望着雨棚下的人,低婉声音与雨水一同,溅在他们心口:
“天下滔滔官员,丙吉问牛与文婪武嬉尽是用来描述你们的。只是这二者,一者是人,一者是畜生。诸位认为自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