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有一人很紧张。
宰相的爱女林雨若日日焦虑,数着手指头等韦浮何时回来。
韦浮走时,将他侍卫留给了她,说必要时可以假扮他。林雨若日日和这个侍卫在一处,做足戏码,但即使这样,云延的怀疑日渐加深,林雨若快要撑不住了。
这夜天未黑,林雨若就带着韦浮侍卫出门,找借口说过节,躲开南蛮王子的堵门。
在集市上,林雨若不由分说地给自己和韦浮侍卫各买了一张面具,叮嘱他“好好带着,不要摘下来,这夜应当能躲一躲。但是郎君,你家郎君到底何时才能归来明日就要见太子了,我、我隐瞒不下去了。”
面具后的侍卫声音沉闷“属下不知。郎君为了不被人查到线索,音信皆无。”
林雨若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办法,只好拉着他,忧愁地去逛街。她寻思着等驿站人都睡着了再回去,熬过今夜便又多了一日,可明日又该找什么借口拖延行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的难过,可他说他想一辈子当黑暗中那个不为人知的保护者,她止不住自己心中刺痛和伤怀。就好像他真的会这样做,她真的无力阻止一样。
林雨若忙挡路“是我”
烟火在天边炸开,锦城之地,徐清圆轻轻瑟缩一下。
晏倾“我病苦缠身,自幼如此。我这一生都不比旁的郎君健康,有很多别人可以的事,我都无法做。很多事情是努力也没办法的”
韦浮睫毛轻扬。
“希望她用她的聪慧好好想一想,我是否值得她的牺牲下嫁,身在地狱深渊的人是否值得她舍身相伴。”
徐清圆望着湖水“多严重的罪”
她微微发抖。
她本能警惕“快走”
云延停下步,低头故作惊讶“原来是林女郎,好久不见。林女郎在这里,想必方才那位便是韦府君了。韦府君真有意思,数日来避而不见,只肯与林女郎作伴。便是美色误人,林女郎看着也不是那倾国倾城貌,不应有本事把韦府君迷得忘记公务啊。”
他再道“我还有一群不听话的朋友怀有其他心思,在说服他们、或解决他们之前,我的命不独是我的。徐娘子,我身不由己,我这一生得到很多爱,为了这些爱,我不得不做很多事。”
徐清圆倾身“我想看看”
徐清圆屈膝而坐,杏色裙裾铺地,手中执笔,正拿着一方木牌。在她和晏倾旁边,那些买来的空白木牌林林总总堆满了地,而二人身边又各自堆了几个木牌,是已经写好字的。
林雨若一点点摘掉自己的面具,噙着泪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他。
他仍低着头写字“因那女子并不了解我,并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徐娘子,我告诉你,你想听吗”
他垂首对她笑,既像清薄的酒,又像温煦的风,让她的心在烟火下煎熬万分。
她吩咐侍卫快走,自己也赶紧掉头。而她回头时,不出所料,见云延闲庭信步地向她走来。她心中叫苦这人眼力太好了,这都能认出她。
徐清圆看到这么多木牌,有些脸红“我们好贪心。”
烟火在头顶绽放,五色光落在地上的人面上。
徐清圆轻声“你为何徘徊”
徐清圆眼睛看着湖水,波光粼粼。她挣扎许久,轻轻点头“嗯。”
晏倾说“我希望她的答案是不。可若是她的答案为是,那我只能”
“我不想和她光明正大,我只想在黑暗中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远,振翅高飞。”
此时此刻,她和晏倾坐在槐树下的湖水边石阶上。挂满灯笼的竹架离他们并不远,而此处有些狭窄,其他人都不愿意挤在这里,只有他们希望这样静谧的地方。
徐清圆低下头。
这声音
他又写什么呢
徐清圆捂住嘴,摇摇头。她明明坐于他身旁,可她一点儿声音发不出,只怕出口就是哽咽,出口就是泣声。
她烦恼之时,侍卫突然一抬手,她抬头,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云延,带着南蛮壮士们游玩。
晏倾沉默一下“你可以这么理解。”
云延望她片刻,他低头于她耳畔“看来他真的不在啊他去了哪里”
男声如破冰溅玉,温凉噙笑,却在所有人耳中炸开不同的结果“云延王子不应这样欺负我的小师妹。”
面具下的郎君眉目清雅,隐约带笑,这温文尔雅的君子风,除了韦浮,别无他人。
晏倾在旁温声“烟火而已,莫怕。”
林雨若惊“你胡说你没看见么,韦师兄刚才还和我在一起”
她看到云延笑了一下。
她又一滴泪落下。
徐清圆“你说的是你出身寒门,父母亲族供你读书不易吗是否他们太过贪婪,想要原本不该拥有的东西”
其实云延哪里认出她只是她见面就跑,行踪那么可疑。她一个娇滴滴的女郎没有经验,他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