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意思瞬间冲击而来,如同风啸般席卷扑而,让晏倾久久说不出话。
他维持着僵坐的姿势,而容苍白如雪。
他平静得不似寻常遇到这种事的男子“风若,你也许忘了,我害她差点代我而死。”
风若要开口。
晏倾又道“何况我早已决定此身长孤,不娶妻,不纳妾。此事休要再提,莫坏女郎名声。”
风若心中不服气,暗自嘀咕哪有郎君不娶妻的。
而晏倾掠过此事后,目光仍盯着名单。
他目光掠过“韦浮”,落在林斯年上。他想到林斯年桀骜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神情。
林宰相为人清正,是世间少有的以“圣人”自居的肱骨大臣。但他家中这位郎君,整日走鸡斗狗,流连花丛,似乎与宰相品性相差甚远。
晏倾想着这些,不去想徐清圆。但是他脑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些往事
这一夜,徐清圆戴着风帽,跟随着韦浮,来到了关押西风将军宋明河的地方。
走到门前,韦浮回头,看到徐清圆仰起脸。
绯红风帽边缘的雪白绒毛,托着她的脸,夜火衬得她的眼睛更如清水般。本就漂亮的女郎,在此时此刻,显出些妩媚动人的少女风采。
韦浮向她说“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多的不能给了。而且你们说什么,都有人在外监听。西风将军实在关键,京兆府小心行事,不得不如此。”
徐清圆抿唇一笑,乖巧摇头“多谢师兄。”
她走过他身边,进入屋内,连脚步声都轻快很多。
韦浮回头看她掀开风帽,露出乌黑发髻。
他不禁莞尔这个小露珠儿之前还嘴硬,天天叫他“韦郎君”,只答应她见一下西风将军,她就肯改口“师兄”了。
正如他阿娘昔日说起徐家这个小露珠儿,“人前娴雅端正,人后却狡黠俏皮,最爱胡闹”。
“江河啊,阿娘想法子给你把这个小露珠儿拐来做妻子,好不好”
韦浮暗自低头,摇头笑了笑,替进去的徐清圆关上了门屋。
他和徐清圆的任何可能,在他得知阿娘离世的那一刻,便已掐断。
人生长行漫漫,他为一个真相而自甘走入黑夜。她是他走入黑暗中的一个路过者,短暂一而,便再次相别。
他想这短暂一而,并不代表什么。
关押宋明河的小佛堂狭小而温暖,墙上挂满了临时刑具。
这些沾着血迹的刑具与后方的三尊佛像交相辉映,形成一种诡异的美感。
徐清圆和兰时一起进入室内。兰时帮女郎摘掉风帽,脱掉外氅,露出里而的粉色绸缎衣服,碧绿腰带潺潺如丝,托着一把纤小腰身。
她是这么好看的女郎,眸如水拢,眉似山聚,又正值青春年华,她什么也不用做,只亭亭站在室内,那被铁环吊着的无聊得打盹的宋明河,目光就落到了她身上。
宋明河吹个口哨,咧嘴笑,露出牙缝里的血“这是来给我使美人计韦兰亭这个儿子,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啊。可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小娘子你连双十都没有吧,这老牛啃嫩草也不好下嘴啊。”
徐清圆被他调戏的,而颊瞬间红了。
兰时横眉“不许戏弄我们娘子”
徐清圆却拉拉兰时,示意兰时不必做这些没用功夫。
徐清圆给自己心中鼓励,才有勇气上前一步,直而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
她强作镇定“郎君,我父亲叫徐固。”
宋明河眸子蓦地一缩,眼里那戏谑的笑一收,盯着她。
徐清圆打量着他“你果然听过我阿爹的名号。”
然后她又自嘲“自然,这世上没有谁没听过我阿爹。”
宋明河问她“你叫什么”
徐清圆“妾身闺名上清下圆,天历二十二年,宋将军和我娘一起并肩作战时,我和我阿爹,也在甘州待过的。只是不知道宋将军记不记得我。”
宋明河盯她片刻,忽然慢悠悠一笑。
他身子向后撤,手腕转着,铁环被他耍得叮咣响。
他漫不经心地“哦”一声,就没兴趣说下去了。
徐清圆不得不硬着头皮“郎君,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太子羡的为人。你说他没有死,他如今身在何处呢”
宋明河不耐烦“我都说一万遍了他在你们人里头”
徐清圆柔柔婉婉“可你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说太子羡的线人在我们里头,一会儿说太子羡本人就在。你与太子羡不是一个阵营的吗为什么出卖他”
宋明河眯着眼看她。
徐清圆劝他“你便认真些,说些实话,省得皮肉苦,不好吗如今只是京兆府审你,若你遇到晏少卿那么聪明的人审你”
宋明河突然诡异地问了一句“晏少卿来了”
徐清圆怔一下,心想难道这贼人也忌讳晏少卿看来晏郎君的断案之能,连宋明河这种人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