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太医们在杨崇渊的病榻前忙碌不已,几乎是脚不沾地,看起来甚为棘手,一旁等候已久的李皇后心底也越发的焦灼不安,李绥从旁看到此景,便伸出手握住李皇后的手,李皇后回头看到李绥安慰的眼神,眉间虽舒缓了几分,但眸底的担忧还是难以掩盖。灈
原来,即使心中有怨,姑母终究还是在意杨崇渊的。
或许,这便是少年一路走来的数十年夫妻之情。
“二郎呢?”
听到李皇后询问,李绥从旁道:“大臣们这会都为陛下担忧,候在紫宸殿外,二郎正在外面安抚,宝缨也与一众内外命妇等在外面的。”
李皇后闻言点了点头,就在李绥心中思索时,太医令正走了过来。
“太医令,如何?”
听到李皇后急切地问询,太医令连忙道:“回殿下,陛下乃是胸痹之症。”灈
“胸痹?”
李皇后闻言顿时心惊,当即追问道:“陛下从前从未有此症,怎会——”
“陛下征战一生,身上大小伤有数十处,本就对身体有所劳损,但好在陛下常年习武,身体强健,一直以来才并无大碍,但——”
太医令说到此禁不住眉间蹙着,随即颇为小心地道:“此前雁门一战,陛下心口处受到重创,便留下了这胸痹之症的引子,若是调理得当,身心欢愉便也无事,可因为此次对突厥作战,陛下一直为前线战势日夜忧思,心绪不宁,后又因大捷而大喜过望,再加之今日饮酒过度,经历了这大喜大忧才会引发胸痹,心痛憋闷难忍,喘息不得卧,以至于窒息而晕厥——”
听到太医令如此说,李皇后攥了攥手担心地道:“那陛下此刻如何了?”
太医令闻言道:“臣等已为陛下施针辅以汤药,陛下心痛之症已得到缓解,此刻陛下只是疲惫所以未醒,但——”
原本听到太医令的话有所放心的李皇后,一听到太医令话中的转折,便禁不住道:“但什么?”灈
见李皇后一脸严肃,太医令也是冷汗涟涟,只能小心措辞道:“如今陛下已将是知天命的年纪,胸痹之症于陛下而言甚为凶险,实在是禁不起如此心绪起伏,此后陛下还需多静养,少伤神,于龙体才更有益——”
听到太医令说如此话,李绥面上如常,心下却早已忍不住嘲讽,让一生都在追逐权势地位,想要征服天下的杨崇渊静养,不再过问朝政,那只怕不如一刀结果了他更痛快。
李皇后看向仍旧熟睡的杨崇渊,心中自然也想到了李绥所想,她的枕边人她如何不清楚,要让他静养该有多难。
“好,我知道了。”
眼看天子已无大碍,等候在紫宸殿外的诸位大臣才松下一口气,三三两两地结伴朝着回家的路去。
“让陛下静养?”
梁王府的马车内,长乐郡主杨徽诧异地看向自己的父亲梁王杨弘卿,便见梁王点了点头。灈
“若真如此,岂非更是给了李皇后和东宫出风头,掌大权的机会?”
梁王闻言笑了笑道:“所以,就断不能如他们的愿。”
“我看,那太医令怕不是李家的人,故意夸大其辞,就是想让陛下不问政事,做个闲散的太上皇了?”
“不可胡说。”
长乐郡主闻言闭上了嘴,便见梁王朝着车帘外挑了挑眸,随即沉声道:“如今长安不太平,小心隔墙有耳。”
“是。”
长乐郡主小心地回应了,随即低声道:“待陛下醒来,阿耶可定要向陛下上谏,万莫信太医令的惑众妖言,如今眼看东宫越发羽翼丰满,连陛下都开始忌惮了,如今若是陛下退了一步,那李家还不得一步登天了。”灈
“同为杨氏血脉,你阿耶我的确该进谏,但不是此时。”
长乐郡主闻言诧异,忍不住出声道:“阿耶的意思是——”
“太医令医术超凡,既然他建议陛下静养,便必然有他的道理——”
“可——”
眼看长乐郡主着急地要再说什么,梁王不急不慢地打断她道:“要知道,陛下的龙体康健,关系我杨氏一族的荣辱,若陛下此时出了任何闪失,那便是将江山拱手让给了李家,如此,可是得不偿失。”
听梁王如此说,长乐郡主一时也沉默了,因为她知道,阿耶说得没错。
如今杨家之所以可以压在李家头上,皆是因为天子是伯父杨崇渊,可若如今没了他,上位的便是太子,太子这些年来的行事早就是李家的傀儡,那到时候岂会有他们杨家的好果子吃?灈
“阿耶的意思,就放任不管?”
梁王看着自己还太过年轻稚嫩的女儿,禁不住笑着抚了抚美髯道:“人呐,权势越盛、所居的位置越高,便越会高处不胜寒,越会心思多疑,更何况陛下乃是天子,身边的人便更会伴君如伴虎,如今陛下龙体有恙,是心智最为脆弱,也最为敏感之时,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于他的眼里,都会触及到自的己性命和权势——”
“你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