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赵翌连夜带领五万亳州诸军朝着雁门赶去,就在赵翌离开不久,东宫太子发来的诏令便传到了亳州,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李绥并未如李皇后和杨延夫妇所想收拾行李回到长安,反而以安胎不宜长途奔波为由留在了亳州。
就在此时,一场阴谋也正在酝酿之中。
这一日,杨延正看着赵翌所发来的军情,当看到赵翌带着五万驻军,又于沿途收编了州县所挑选的五万精锐,如今已带着十万麾下奔赴雁门救驾时,心中才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太子妃”
听到人唤,杨延抬头便见宝缨正提着食盒走了过来,眉目间顿时缓和温柔了许多,起身便接过宝缨手里的东西无奈道“你啊,莫要太劳累自己了。”
宝缨闻言笑了笑,随即在杨延的搀扶下,二人一同缓缓坐下,当婢女从旁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好,宝缨便随意道“你们都下去罢。”
宫人们闻言都点头应声,正朝外退出去时,宝缨又看向随自己而来的婢女道“你留下侍膳罢。”
待到众人都退出殿外,杨延尝了一口汤道“这汤倒是”
“二郎”
然而话还未说完,杨延的话便被宝缨急促低声地打断,当杨延转首看过去,便见与方才的自如不同,此刻的宝缨眉间紧蹙,眸中满是焦灼与担忧。
“怎么”
见杨延放下汤碗握住自己的手,宝缨看向身旁的婢女,当杨延循声看去时,便见眼前的婢女立即跪地下去道“蕙云拜见太子殿下”
“蕙云”
杨延诧异挑眸,仔细打量过去,却见眼前正是如今的卫王侧妃,从前宝缨的贴身侍女,常常被宝缨召入宫中的蕙云吗
“你怎么,这身妆扮”
听到杨延的疑惑问询,蕙云看了眼宝缨,在宝缨鼓励的眼神下,当即俯首道“蕙云有要事禀报殿下,因为事情干系重大,妾怕被卫王发现,只得借太子妃传召,乔装来此见面”
害怕卫王
杨延皱了皱眉,随即温和出声道“你起来回话罢。”
“蕙云不敢”
蕙云小心翼翼抬头,随即怯怯回道“太子殿下,卫王想要谋反。”
此话一出,杨延瞳孔大震,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在他的眼中,杨行简虽无恶不作,但并没有什么城府,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托祖宗庇佑的二世祖。
可如今蕙云却说,杨行简要谋反
“卫王联络了老宣王的旧部,如今的神策军副统领晁越,意图在三日后的凌晨,由晁越打开北门,放杨行简所率府兵入宫,在晁越杀了神策军统领魏严后,策反神策军,再杀入内宫”
听到蕙云的话语,杨延心内越发震动不已,皇宫北门乃是上林苑,因为有崇山俊岭作为天然屏障,所以在守卫上也比别处松懈些,未曾想杨行简等人竟会以此为机,将此处作为突破口。
一旦杨行简自上林苑长驱直入,便能畅通无阻地入到后宫。
“此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听到杨延问话,蕙云怯怯低头道“在王府中,妾看到晁越趁夜入府去了卫王书房,妾因来过皇宫,见过晁统领,心下生出疑问,便悄然潜入书房窗外,亲耳听到了他们的谋划。”
“而且”
听到蕙云语中的停顿,杨延顺着看去,便见蕙云小心翼翼地道“妾还隐约听到,卫王说当今陛下乃是他的、他的杀父仇人,不共戴天。”
杨延心内一惊,皱眉间越发觉得此事越来越复杂了。
“此事重大,如今阿耶在关外情势紧张,长安万不可再出事,乱了朝局”
听到宝缨的话,杨延点了点头,心下已是有了主意。
三日后,因着天寒地冻,凌晨的长安万籁俱寂,就在此时,杨行简已然戎装纵马朝着上林苑而去,当来到了北门处,按着事先的约定,杨行简放了信号于门内,果不其然,下一刻高大的北门便被缓缓打开,当杨行简策马带兵而入,却并未见接应他的晁越,心中不由疑惑道“晁越呢”
接应的将士见了,忙小声禀报道“回卫王,晁统领已去了魏统领处。”
杨行简闻言眉头微挑,当即满意地道“他倒是动作快,我们也走”
说罢,杨行简便一夹马腹,迅速朝内宫逼去。
当来到了进入内宫的最后一道门前,杨行简看到由神策军把守的朱红鎏金门已然顺畅大开,看着门后巍峨的重重宫殿,杨行简此刻坐在马上得意地扬颌,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离执掌天下的权力是从未有过的近。
近到只有一步之遥,他便能翻覆天下。
下一刻,杨行简牵马而入,随着他的府兵全然入了宫门,忽地,身后的宫门却是意外被关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府兵们为此不由紧张地乱了阵脚,身旁之人不由提醒道“卫王,有些不对”
“都不许退”
杨行简此话方出,胄甲和剑戟的碰撞之声便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