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午间之时,狩猎的大部队都三三两两回来了,此次儿郎之中除了天子狩猎最多外,接下来便依次是秦王杨彻、太子杨延、御陵王赵翌,待到了娘子们这边,却是成了一笔糊涂帐。
当天子銮驾回来时,众人早已列队等候行赏,收获颇丰的杨崇渊在层层恭维声中心情大好,然而经过长乐郡主时,便看到这个侄女儿难得委屈地上前来,跪地请罪道“阿娇未能护好陛下所赐的虎将,求陛下恕罪”
听到此话杨崇渊顺着这梨花带雨的目光看去,果然他亲自赐给长乐的那只猛鹞血肉正模糊躺在那儿,哪还有半分生气。
“猎场如战场,总有牺牲伤亡,起来罢,你不是喜欢文豹吗,明日再为你围上一头”
见天子如此照顾这长乐郡主心绪,众人皆明白这长乐郡主如今当真是备受帝爱。
听到这番话,长乐郡主心下有了几分胜算,当即颔首叩拜下去,不待她说话,便意料之内地听到一旁的扶风郡王杨行简出声道“陛下,您赐予阿娇的这只虎将,是死于御陵王妃的箭下”
此话一出,赵翌眉宇微凝,关心地侧首正好对上李绥淡然的笑眸。
“哦”
李皇后正要开口说话,便见杨崇渊挑眉看向李绥,虽未曾生怒,但却没有了往日的亲近随和“这是发生了何事”
杨行简见皇帝发问,当即从旁上前行了一礼补充道“回陛下,方才我与阿娇正在林中狩猎,眼看阿娇射中了一只猞猁,正待虎将去扑时,不曾想”
说到这儿,杨行简站直身子,眼眸低垂睨了眼李绥的金骓道“御陵王妃这只恶畜却是想要夺去阿娇亲手所射的猎物,虎将忠心护主反击,反被赶来的御陵王妃射死于箭下。”
“你胡说,那猞猁分明是阿蛮所狩,是你们横插进来抢功劳不得,还放任那只鹞屡次攻击阿蛮的金骓,这才逼得阿蛮动手”
听到秦王妃沈青琅的驳斥,杨行简淡然扬眉道“秦王妃与太子妃一般,都和御陵王妃关系好,自然什么都向着御陵王妃说话,可也不能颠倒是非罢”
“你”
原本脸色平静的杨崇渊在听到这句话时,眸底细微起了变化,余光看到一旁担心不已,意图开口的太子杨延,和身边的秦王杨彻,心底更多了几分低沉。
杨行简旁的话他并不在意,但这一句却是歪打正着触及了他的心弦。
他的儿子们一个一个竟都是个痴情种,都耽于儿女情长上面。
大郎已经为此葬送了自己的一生,而老二、老三却对阿蛮这个李氏女念念不忘,多有庇护。
作为他杨崇渊的儿子,这一生都不该有弱点。
即便有,这个弱点也不该是他李家的人。
“阿娇,当真如此”
听到杨崇渊的问询,长乐郡主含泪点了点头,下一刻杨崇渊转而对向李绥时,语气也严肃了许多。
“阿蛮,你说说”
若非李绥静静拉扯住赵翌的衣袖,只怕赵翌早已耐不住看眼前作戏的二人,此刻听到杨崇渊问自己,李绥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大方上前,行下一礼后,随即道“此行有太医令随行,今日这是非曲直阿蛮若无证据的断言,少不了辨别不清,还请陛下下旨,请太医令前来。”
“准了。”
众人还未明白李绥的意图,杨崇渊已然发话,不多时太医令便在众人目视下走来行了一礼。
“阿蛮,太医令已来,你想要如何辨别”
听到李皇后的话,李绥颔首,转而看向太医令道“还请太医令看一看这只猞猁伤。
”
太医令不明白李绥的意思,但还是顺从地上前蹲身查探随即道“陛下,这猞猁身中两箭,一箭封喉乃是致命伤,还有一箭射在了腹部。”
听到太医令的话,长乐郡主秀眉微动,李绥自然是赶在杨行简之前,再次问道“那以太医令所观,这两处箭伤哪一处为先,哪一处为后”
“这”
太医令犹豫片刻,仔细辨认淋漓伤口道“这封喉一箭血迹凝结的多,应比腹部一箭伤的更重更早。”
李绥闻言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随即道“那便是这封喉一箭先射,已然重伤猞猁,这腹部一箭乃后来者所补的。”
“那这两处伤口可有不同”
听到李绥问询,在众人的注目下太医令继续道“此猞猁喉间所中一箭伤势极重,且伤口与寻常箭伤有所不同,好像”
就在太医令苦思冥想时,不待杨行简开口,李绥已然接过玉奴递来的那只沾染血迹的箭示于众人眼前道“陛下,我所用之箭乃是按着我的臂力、习惯亲自设计的六棱箭头,
与旁人的箭有所不同,造成的伤口自然也不同,太医令但可看看这箭头与那喉部的伤可契合”
听到李绥吩咐,太医令连忙接过箭比对查探,顿时恍然大悟道“没错,正是此箭。”
说到此,众人约莫也明白了原委,果然李绥看向长乐郡主气定神闲地道“所以这猞猁喉中所射之箭乃是我六棱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