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听到上官令语中的哽咽不止,宝缨只觉得自己脑子是乱的,手心是麻的,就连耳畔都在嗡嗡作响,好似这一切都是一场走不出的噩梦。
“太子妃,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人,你和太子一般,都是善良的人,求求你,救救阿宪,救救阿翁,救救这些陈氏皇族罢”
当上官令卑微乞求地拉住宝缨的双手时,宝缨只觉得包裹自己的那双手如炭火般炙热,烫得她忍不住想抽出来。
“这些都是你的妄自揣测,今日我只当娘子是吃多了酒,说了一场胡话”
这一刻的宝缨已经彻底凌乱了,她深知如今的她身份太过敏感,她不敢去轻易相信一个人,尤其是只有数面之缘的人。
因为她不只是杨宝缨,她还是东宫的太子妃,行差踏错她都会连累到杨延,连累到东宫,甚至是连累到整个李家。
所以她不能,绝不能
就在宝缨转身欲走时,上官令再也顾不上,不知从何处取出了卷轴霍然打开,应声而出的是她悲凉的质问声。
“仅凭你的身份足以查出我说的是真是假,这些你都是知道的不是么你到底在逃避什么难道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阿宪死于非命,郁郁一生”
话音落下,宝缨被彻底定在了那儿,就在她挣扎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上官令绝望的声音。
“你知道吗,他爱着你,他自始至终都爱着你,即使我与他成亲至今,他也从未踏过我的房门一步,我们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夫妻”
上官令的话如当头棒喝落在宝缨的耳边,也落在了屋内杨延的耳边。
这一刻,他们的心都乱了。
此刻的宝缨没有回头,却早已是合上了双眼,泣不成声。
“从前我以为他只是没有喜欢上我,直到后来在他的书房里看到了这副画,我便明白了,原来他的心里早已有了旁人,再也容不下一个我了。”
说到此,上官令倏然一笑,不只是自嘲还是苦涩。
“这画上,是你们相遇的那一日,对吗你看,他画得多好,即便我未曾得见,却也能如临其境,可见他对你的爱有多深”
上官令的话犹如一记钝斧,一点一点在宝缨的心上划过,这一刻她再也无法控制地转过身来,当她看到那副陈之砚亲手所绘的那副画时,泪水几乎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眼,湿了她的面。
即便那幅画没有画出她的眉眼,她也能清晰地看到那一日,一簇又一簇的芙蓉花下,那个耀眼如夏日的他。
“今日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要质问你,不是想要威胁你,因为我知道,你们才是相爱的那一对,我也好,太子也罢,都不过是后来者,没有资格置喙你们的曾经。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为了你,为了不为你带来烦恼,他一直都将始终爱着你的那颗心埋藏在不为人知的阴影里,独自等待着不可能的属于你们的归路,独自一人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孤独与痛苦。”
说到这里,上官令的喉间已如万千针扎般难受,哽咽。
“太子妃,自始至终都让你牢牢占据他的心,抱着那一份纯粹的爱,愿意孤独为你等待的他,即便此生得不到幸福,难道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寂静之中,上官令看到了宝缨痛苦到难以复加的模样,并没有停止下去,而是再一次双手探出置于眉前,向宝缨行下了大礼。
“太子妃,时至今日,成王败寇,作为上官氏一族,我愿意求一死解脱,但唯独阿宪,还有他的无数亲人们,曾经的他们只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我只恳求太子妃能救救他们,给他们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从知道天子下毒这个真相以来,除了你,我没有任何人可以去乞求,没有任何人可以去相信。”
说到此,上官令深深叩拜下去,以额抵地道“世人都道,当今太子是真正的仁善君子,太子妃是如明德圣皇后一般的宽容菩萨,于公于私,我都只能乞求你们,恳求你们救救他们,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切都该结束了,在上官氏一族被诛灭的那一刻便该结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外面已然没有了人声,久到杨延听到了禁闭的房门响起了锁扣打开的声音,他才恍然明白,原来自己是被锁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屋内。
当他缓缓爬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门后,推开房门走出去时,看到空落落的大殿,一颗心却如同被放入寒冰沉潭中。
冷得浸凉,冷得麻木。
此刻的他已经想不起去追究将他锁在这儿的人了。
因为他的耳畔一直不停地回响着方才上官令的每一句话。
每一句让他震惊不已,恍然大悟的话。
原来,看似和谐平静的湖面下,仍旧是他看不到的杀戮和血腥。
原来他的太子之位,早已浸染着无数陈氏皇族的鲜血,甚至还会有更多。
原来,宝缨和渤海郡王陈之砚才是彼此深爱的那一对。
可最终因为这无情的天道,冷漠的地位现实,终究他们谁也不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