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走马灯一般浮现出他们相遇相识以来的一幕幕,这一个字便越发在波动着他的心。
为何不知不觉间,看到她痛苦、难过,他也会不由自主地感觉到胸腔窒息般难受,好似唯有看到她的笑脸时,他才会觉得心安。
难道这就是
“阿姐、阿娘,不要离开我,不要”
就在赵翌思绪凌乱时,便被榻上人乞求声唤醒。
当她看到李绥又一次陷入重重摆脱不掉的噩梦般,担忧之余便想起来了杨皇后与他的交代。
“头玉硗硗眉刷翠,杜郎生得真男子。
骨重神寒天庙器,一双瞳人剪秋水。
竹马梢梢摇绿尾,银鸾睒光踏半臂”
伴随着赵翌低沉而深厚的嗓音,一首再熟悉不过的童谣便哼唱于李绥的耳边,也落入了外间守着的念奴和玉奴的耳畔。
夜深几许,重重夜色中不知哼唱了多少遍,隐约中窗外的风雨之声已渐停驻,赵翌那略显生涩的声音也不知不觉熟稔后
待到翌日一早,天方亮,阳光便已穿透层云照射在大地上,一派雨后天晴的模样。
“念奴”
含糊出声间,躺在榻上的李绥终于疲惫而努力地睁开了雾蒙蒙的双眼,也惊醒了守了一夜的人。
“可好些了”
听到耳畔的话,李绥循声看去,便对上了一双沉静的目光。
看到李绥点了点头,念奴和玉奴也随之进来,察觉李绥想要撑着起身,赵翌便伸手扶了她坐起。
“王妃,您可醒了。”
念奴一边高兴地红了眼,一边道“昨儿您烧了一夜,可吓死我们了。”
李绥闻言,勉强含笑,动了动仍旧有些泛白的嘴唇道“我想喝水。”
话音方落,玉奴便去端了水递到李绥面前,李绥接过润了润嘴,才总算解了口中的干涸。
“放心,我无事了。”
说罢,李绥又啜饮了几口热水,适才万分疲惫地道“昨夜只是累了些,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罢了,倒是”
说话间,李绥递出杯盏,赵翌方
接过,便听到耳畔再次响起。
“倒是昨夜隐约听到有人在唱阿姐阿娘她们常常哼唱的那首童谣,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在梦中。”
此话一出,念奴和玉奴皆彼此相视一眼,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
“唱得倒是有些”
察觉李绥一副不好说的样子,赵翌手中微顿,略有些心虚地将手中茶盏递给了玉奴。
“你们可是听到了”
就在此时,听到李绥向他发问,赵翌循声回头,对上李绥询问的目光,不由认真地岔开话道“昨日赶回来本是要入宫向天子禀明西域各方的军情,我这会也该入宫面圣了,你再休息休息。”
说罢,赵翌对念奴和玉奴又嘱咐了几句,便颇有几分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正在念奴和玉奴低头想笑时,便听到更加毫不顾忌地笑声传过来,待看过去,不是自家王妃又能是谁
瞧着与昨日恹恹的神色相比,此刻明显又恢复往日神采的李绥,念奴不由松了口气,随即领悟过来道“王妃知道昨日是大王唱的歌谣”
李绥闻言含笑点头,不仅如此,她还记得昨日赵翌是如何捏她鼻子,捉弄的。
想到平日里沙场执剑,不惧生死的赵翌却是在昨夜语言生涩地给她唱歌,虽说声音是好听的,带着男子独有的深厚嗓音,却总是显得笨拙了几分。
再回想方才逃离般岔开话题,离开屋内的他,李绥便不由笑得更深了几分。
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推移,崩逝的元成帝已然变为了神牌,入了皇陵,成为了史书上上谥的“昭帝”,化为了陈氏江山的又一段历史。
而不久后,就在第三日,梁王陈赟,一个六岁小儿便在以杨崇渊为首的官僚朝臣推举下,坐上了天子御座,成为了周朝的新一代帝王。
与此同时,杨崇渊依旧以太尉之职,辅佐年轻帝王执掌江山,然而说是辅佐,事实上相比于元成帝,这个半大的天子连半点权力都没有了,不过是一只金丝雀被日日簇拥奉养着,自此,重臣皆日日来往于太尉府汇报公务,一切批文也只需太尉首肯,皇帝早已沦为盖玺印的人。
可即便如此,好景也不长。
相比于前世,这一世的杨崇渊似乎已并不耐等太久,不过半月长安城便开始传唱天子当易的歌谣,紧接而来的便是天象忽变,似有新星闪耀夜空,直逼北宸,不久后在杨崇渊代天子祭祀时,洛阳城更是出现了凤凰落凡等圣君出世的异象。
因而到了六月二十五那日,天子忽下诏,向天下宣布自己才得不济,决定退位让贤,由辅政大臣,太尉杨崇渊为新帝。
然杨崇渊两次推脱不受,最终只得在以弘农杨氏为首的世家带领下,群臣再次诚恳切切请求,写下了群臣请愿书,这一场天子交接的戏码才终于落幕。
七月一这日,杨崇渊终于黄袍加身,在百官的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