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姐,已经薨逝了。”
说话间,对上李绥平静而冷静的眼眸,元成帝摇着头一步一步后退,渐渐颤抖着抱着头不肯相信。
李绥却是无情地上前,寸寸逼近道“她将白绫悬在你的榻前自尽你忘了她为你生儿育女却被你欺骗了一辈子你忘了她这一生都求一个自由,求一个儿女承欢都不得你都忘了”
看到步步后退,倏然被绊得摔在榻下,狼狈地抱着头渐渐道“不”的元成帝,李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蹲身下去的那一刻,环看这满室的画作,讽刺至极地道“她被你们折磨了一辈子,曾经她想要活下去却被逼自尽的痛苦,你们尚未体会过万分其一,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聊作画卷,以寄情丝,你又凭什么忘记她的死,装出这副情深的模样
给天下,给世人看”
“你如此,不就是为了吓唬殿外的那群细作,让他们不敢近你的身,不敢监视你吗”
说罢,李绥霍然起身,笑着道“陛下不愧为天子,即便阿姐死了,都能被你利用”
说话间,李绥看了眼满室的画卷,忍住将它们将飘荡的白绫一一撕碎的冲动,看也未曾看身后的人一眼,便要朝外走去,而下一刻身后便传来了元成帝悲痛彻骨的呜咽声音。
“阿蛮,对不起。”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李绥默然攥住双手,回首间,便看到元成帝狼狈而孤独地跪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看着地上躺着的那副画,含笑却泪地道“是我害了她,我知道是我害了她。”
“她那夜一定是听到了,听到我被噩梦惊醒,脱口而出的那些话”
李绥默然蹙眉,回首间便看到元成帝落下一颗又一颗的泪道“在虞娘去玉清观的那几日,我几乎夜夜噩梦,我总会梦到那个孩子,梦到他变成一只黑色狸奴,向我讨命,我就知道,是他回来了,是他向我报仇了”
说到此,元成帝痛苦地埋头下去,双肩颤抖着哭泣道“我宁愿那个孩子要了我的命,也莫要报在虞娘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得不是我的命”
听到这儿,李绥心下凌乱的思绪顿时清晰起来,一点一点被拼齐,排列,组合。
几乎是灵光的一瞬间,一个惊人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说什么”
忽地,李绥跪地下去,紧紧拽起痛彻心扉的元成帝道“是你是你在阿姐离开玉清观的前夜,呓语了真相”
看到元成帝默认地垂下眼眸,狼狈颓然地早已不复从前的模样,眼眸红肿,眼下乌青,好似一个傀儡般。
李绥几乎是恨地将指甲紧紧嵌入掌心,即便是传来阵阵刺痛也远不及心上悔恨的疼痛。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是她失误了,才会让阿姐陷入那一方漩涡被各方极尽地拉扯着,陷入无边的黑暗。
伴随着嘲讽而瘆人的冷笑声起,元成帝看到面前的李绥好似一瞬变了一人般。
双目赤红,眼眸冷漠,满身竖着说不尽的杀意,睥睨地看着他道“表兄。”
明明是唤着从前的称呼,可此刻听来却是逼人的陌生。
“你这一生,都在利用女人,利用阿姐,利用贵妃,利用阿史那氏,利用上官蕴,可最后”
“阿史那氏搅动风雨,上官蕴大义灭亲打乱了你的计谋,贵妃反利用你,亲手害死了阿姐,害死了你唯一爱着的人”
看到元成帝瞳孔圆睁,好似一寸一寸碎裂开来般,死死看了过来,李绥却是冷漠一笑道“而阿姐,宁愿选择死在你的面前,让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与悔恨之中。”
“够了,这对你而言,惩罚都够了。”
说罢,李绥便转身朝外走去。
“阿蛮、阿蛮”
听到身后狼狈而慌乱地碰撞声,还有元成帝不可置信的嘶吼声。
李绥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顿下步,缓缓出声道“表兄,你该说对不起的,从来都不是我。”
“不过阿姐,也不会想听了。”
话音落下,李绥已然毫不留情地离开,彻底消失在这满室压抑地大殿内,空留元成帝一人悲凉地跌倒在地上,不愿相信地死死捧着杨皇后的画像喃喃悲凄道“虞娘,虞娘,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来陪你,我来陪你好不好”
是夜,随着大明
宫的钟声再一次冰冷而沉重的敲响,一生妻离子散,连一个后嗣都不曾留下的元成帝,就这般孤清而落寞地走完了他二十六年短暂凄凉的一生,独自崩逝在空寂的紫宸殿。
后来宫人传,进去收殓时,这位年轻的天子依旧牢牢抱着明德圣皇后的画像不肯放手,足足数人合力,才终于将这一对帝后“分开”。
上穷碧落下黄泉
众人皆道,这看似悲凉的结局,或许于这位天子而言,也是最好的解脱。
因为,他终于得以与思念已久的发妻共寝一陵,踏上漫漫黄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