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之砚温柔的话语,上官令温顺地笑了,随即起身目送他扬鞭策马,融入那火热的场上。
“郡王妃,您怎能放郡王走呢”
听到身旁贴身婢女瑞珠着急的声音,上官令不由噗嗤一笑地回首道“郡王是堂堂儿郎,又不是马厩里的马,我难不成要用缰绳捆着”
眼见这个时候自家娘子还不着急,瑞珠急地恨不得跺脚道“可您没瞧见吗那长安郡公夫人分明就是郡王画上的”
“瑞珠”
还未待说完,上官令的脸上顿时化为严肃,眸中多有警醒。
“是奴婢说错了话,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眼瞧着瑞珠还不甘心,上官令已是难得沉着脸道“你若再胡言乱语,便先行回府,莫在这里与我惹祸”
听到自家娘子一反常态地严厉,瑞珠不再说下去,只难过地低头道“是,奴婢不敢了。”
看着从小陪伴自己的瑞珠,上官令无奈地回首,再看向远处那两个马上疾驰的身影时,却是不由失了神,心里空落落的。
“你口中喧嚣的不仅涉及长安郡公夫妇的声誉,更有关郡王的声誉,若是惹出是非来,必定牵连甚广,不是你我能了的,你在我身边多年,怎能连这些道理都不懂得”
察觉身边人沉默下去,上官令知道瑞珠是关心则乱,因为连她也无法骗自己。
自嫁入郡王府,一如世人所见的那般,她的夫君的确是天底下难得的如玉君子,待她温柔、体贴、细致,却独独没有情字。
便是新婚之夜,他与她说得第一句话也是“对不起”三个字。
他说过,她是他的妻子,所以他会用一切去补偿她,除了男女之爱。
那时,她以为他只是还没有爱上她,他只是不甘于被世俗摆布的利益联姻。
直至一日深夜,她担心在书房忙于公务的他着了寒,便于夜深露重之时去替他添披风,因着他喜静,所以书房平日向来只有他最亲近的长随临安带人守着,待她去时,恰逢临安不在,为了不打扰他,她未曾命人呼唤,只带了瑞珠进去。
入内时他已是埋于案牍间疲惫地睡着了,当她轻手轻脚将要披上衣物时,却是在瑞珠的轻扯提醒下看到了书案一旁压着的一卷画。
画上是一个穿着黄罗银泥裙,罩着五晕罗泥银衫子的女子,抬首间宛然是在踮脚去够那高高芙蓉树上挂着的一条单丝红地披帛。
明明是一幅画,却是能生动地浮现她的眼前,可见勾勒之人记得是如何的清晰,又是抱着如何的情愫。
独独那个女子的容颜眉眼是一片空白。
从那一夜她便明白了,他不是没有爱上她,而是他根本不会爱上她。
日夜星辰间,自己无数次的想要知道,想要问他,问那个占据在他心里,没有留下丝毫缝隙的人究竟是谁。
最终她控制不住爱着他的那颗心让她退却,甚至是胆怯了。
而今这一切,都在方才那一场毫无波澜地相对中大白了。
因为她看到了长安郡公夫人杨氏的右手手背上有着画中人一模一样的朱砂痣,她看到了她看向他时无法宣泄的酸楚与回避,更看到了他望向她时才会有的怅然若失。
原来,他们都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倒一时教她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