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缥缈中,赫连容总算是抖着手将一切白纸黑字的写了下来。淑妃接过玉函呈上来的证词,细细扫视一眼,看向脚下人时,眸光变得更亲和了许多。
“如此,你我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正说这话,外殿突然响起一阵喧闹声。
“昭仪,没有淑妃娘子的传召,您不能这样进啊”
淑妃闻言了然地抬眸,下一刻便见厚厚的帘拢忽地被人猛然掀开,不待她开口,怒气冲冲地月昭仪已是盛气凌人地走了进来。
“圣人都不曾让身边人拦我,你们又算什么东西,滚开”
月昭仪一入门内,厉声将妄图阻拦她的人斥退,看到高坐榻上的淑妃也不委婉客气,更莫说是行礼了,简直如过无人之境一般,毫不在意地站到淑妃榻前,看了眼跪在那儿狼狈不堪的身影,眸中的怒气便更盛了几分。
看着面前来势汹汹的月昭仪,淑妃并不讶异,好似知晓她会来一般,甚为亲切地道“这么晚了,妹妹怎的来了,快给昭仪看座”
“淑妃可好大的威仪”
不待淑妃将话说完,月昭仪已是似笑非笑地出声道“这手都伸到我绫绮殿的头上了,我身边贴身服侍的人,你凭什么将她扣押在此,莫不是看我不痛快,想要罚在她们头上”
听到月昭仪的话,淑妃不怒反笑,却是慢悠悠示意人请月昭仪入座,月昭仪冷然射眸将人吓退回去,反而堂而皇之坐在淑妃一案之隔的榻上。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因着有人与我报,这宫内有宫人私相授受,倒卖宫中财物,我这也是按例询问,却不曾想查到了妹妹身边的女官头上”
说到此,淑妃笑眸微微一抬,无奈地看向月昭仪道“妹妹也是知道的,如今我担着这协理宫务之责,行事实在不得偏颇”
“哟”
月昭仪听到此话,鼻息冷笑,冷目傲然地看向身旁人道“我倒是忘了,淑妃还担着协理公务一事”
说到此,月昭仪唇畔勾起玩味,多的是讽刺道“可你也说了,只是协理,有没有这两个字可是不一样的,说白了你也不过是替皇后殿下打打下手,替殿下分分忧罢了,便是再循例,我宫中人也轮不到你来教训罢大家皆是掖庭妃嫔,你何时有了这中宫权威我竟是不知”
话音落下,淑妃的手中一紧,面色虽温和不变,可眸底却已是多了几分冷冽与可怕。
她这一辈子什么都可以忍,但唯独为妾的身份却是犹如一根刺扎在她的喉间,不愿吞下,却又吐不出,唯有留在那儿,让她吞咽困难,时时提醒她顾全大局,才能屹立不倒。
“妹妹既然这般说,我便不瞒着了。”
淑妃以一笑解了这僵局,转而看了眼身后的玉宵,玉宵当即领悟,从里屋取出一卷旨意,递到月昭仪面前,屈身虽恭敬,但神色却很冷淡。
“如今殿下方产子需修养,殿下不愿殿下为旁的事烦忧,便下了此旨,宫中一切内务皆由我帮衬着,不必再烦恼殿下,我的话妹妹可不信,但陛下的字你可是认得出的。”
看着淑妃优哉游哉饮了一口茶,月昭仪就着玉宵摊开御诏的手看了一眼,脸色顿时浮现几分不好来,虽说被堵住了话,兴师问罪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减。
“那淑妃可问出来了”
看着月昭仪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问话,淑妃缓缓放下茶杯,轻声道“我恰好在西南的宫苑里看到了妹妹宫里的女官,和一个小内侍交易财物,便扣了下来,妹妹不如瞧瞧可是不是你宫里的。”
月昭仪闻言也是一惊,不由有些紧张,当看到玉函将那内侍换去的财物放至面前,她草草打量了一眼,里面放的的确是她宫里的几件首饰,便再无旁的。
“虽说倒卖的财物不多,但到底是犯了事,这”
正在淑妃说话时,忽听到“啪”地一声,月昭仪已是起身狠狠甩了面前赫连容一个耳光,随即又朝着畏畏缩缩的赫连容踹了一脚,冷眸怒指道“不知深浅的东西,我平日里是短了你东西不成,竟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事。”
“到底是下贱出身,平日里一副软弱无害的模样,干的竟是与我作对的事来”
月昭仪这一番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话并不高深,却已是听得淑妃脸色一变,虽强自忍着,但到底是压不下那口气。
站在她清思殿,打着她绫绮殿的人,骂的却是她。
“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看着跪地叩拜连连求饶的赫连容,月昭仪转而怒声道“将这贱蹄子给我带回去,我亲自处置。”
说罢,月昭仪根本不给淑妃说话的机会,转身便拧出笑道“夜深了,淑妃还是好好歇息吧,至于这婢子,虽说是我的宫女,但也是身在突厥,长在突厥的,便不劳烦你来处置,我自会管教。”
话音落下,月昭仪依旧不曾行礼,转身笑已消失,只能听到她颐指气使道“回宫。”
眼看着软帘落下,殿内再一次恢复平静,淑妃却是脸色铁青,吓得身旁玉宵和玉函谁也不敢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