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随时会翻起惊涛骇浪来。
“叶大夫,你将查探出来的事情呈报给太尉,由太尉亲自甄别审判罢。”
听到李氏的提醒,叶大夫颇有些小心地点了点头,心下却是暗道倒霉,怎地就让他撞上了这些事儿。
“回太尉,夫人,方才我一一查探,可断定这些陶瓶中放置的正是今日自崔夫人所坐榻下暗格里爬出,惊了夫人的蛊虫”
听到大夫的话,原本坐在那儿不知事由的杨延默然瞳孔一缩,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盯向眼前人。
眼看杨崇渊脸色愈发难看,叶大夫觉得自己的喉中仿佛一口枯井,干涸的发滞发涩,但看着李氏扬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觑了眼上面隐忍未发,冷沉不容忽视的杨崇渊,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苗疆人擅蛊,自小便会豢养蛊虫,古籍上便有言,苗疆人皆会下蛊秘术,只要下蛊之人用自己的鲜血喂养蛊虫,再将被下蛊之人的发肤血液联入其中,便能起诅咒之效”
“没有,我没有诅咒,是他在诬陷我,是有人想害我”
话还未说完,荣安县主已是愤懑至极,转首蓦然将手指向大夫,眸中的恨意如同欲将其剥皮抽骨一般替自己辩解。
被这连连矢口否认的话打断,大夫只得将后话咽了下去,李氏却是斜眉微挑,语意冰冷道“没有那你榻下的蛊虫是作什么的你的指尖又为何会有那么多的针眼方才大夫为你请脉为何能看出你气血虚弱这些天你又为何会缠绵病榻久治不愈”
听到李氏这一句又一句毫不留余地的逼问,跪在那儿的荣安县主脸色一白,怔怔然紧咬着下唇,却是将自己的双手死死藏在自己的广袖下,不敢更不愿触及杨延惊诧的目光。
见荣安县主没了气势,李氏鼻息冷笑,随即从托盘上取过一个布帛丢至荣安面前道“还有这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二郎、阿蛮、宝缨的生辰八字,你还欲如何抵赖”
说到此,李氏渐渐怒极反笑,唇边冷意已是再显然不过了“人都说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这些年来不说我待你如何,便是二郎作为长兄待你如何你可扪心自问可你又是如何忘恩负义,诅咒与他的这十数年的孝义教导,你究竟是学到哪里去了”
“没有,我没有”
面对李氏的步步紧逼,荣安县主已是忍不住张口驳斥,就在此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彻耳畔,面对崔氏的这一巴掌,众人皆是一惊,便是杨延也蓦然起身,不忍地想要开口,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右手颤抖落下,眸光冷漠厉然的崔氏,荣安怔愣地抚过自己的脸庞,一双美眸渐渐饱含泪水,却是倔强的不肯流露半分。
“荣安自小被惯坏了,不知礼矩,太尉、夫人如何责罚她都好,但求留她一命,保住她的名声,妾身愿此生吃斋念经,为其赎罪,为太尉、夫人、二郎、郡主还有宝娘子祈福”
此刻的崔氏知道,不消说座上的李氏如何,便是太尉她都能看出难消的盛怒来,如今荣安已是铸成大错,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荣安继续无礼的顶撞,将事情闹得愈加不可收拾。
她必须让这一切快快了结,囚禁也好,搬去农庄别苑也罢,只要荣安留着命,只要没有将这些事情传出去,保住了名声,便不会牵连至一母同胞的四郎身上,保住了四郎,便保住了她的命脉,她尚且留有余地,若是再闹下去,让太尉迁怒至四郎身上,他们便再无翻身之地了。
从前只怪她看着荣安得太尉喜欢,便越发将她宠溺过了头,才将她宠成这般不知高低的模样,如今既然已成定局,那便只有舍去,她断不能为了这样一个悖逆的女儿再害了她唯一的儿子。
决不能。
听到崔氏看似求情实则无情的话语,李氏冷漠之际,荣安已是率先冷笑出声,正当崔氏皱了皱眉,软帘一打,一个婢女疾步走进来,打量到屋内气氛低沉,也不敢多耽误连忙出声道“太尉、夫人,琳琅院的灵犀方才招了,说那些陶瓶中的蛊虫并非”
说到此,那婢女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扫了眼一旁的杨延道“并非是诅咒二郎君的。”
听到婢女的话,李氏脸色一变,崔氏却是眸中一动,当即觉得事有转圜,她知道,于太尉而言,只要荣安没有诅咒杨延这个嫡长子,便不至于罪大恶极。
她便还有几分指望。
“太尉,灵犀是荣安贴身服侍的人,她既如此说,可见荣安绝无此事”
说着说着,崔氏连忙梨花带雨地叩首行了一礼,随即看向身旁杨延道“荣安与二郎自小兄妹情深,荣安如何会诅咒二郎,这其中必有误会,求太尉明鉴”
察觉崔氏妄图博得杨崇渊的怜惜,杨延的旧情以换来一线生机,李氏当即眸色一凛要说什么,却不曾想一旁的杨崇渊倏然开口道“将灵犀带进来。”
李氏闻言眉间一凝,当即出声道“灵犀既然是荣安身边的人,难免为她的主子开脱,说的话又如何能信”
察觉到李氏的不肯退让,杨崇渊侧眸看去,看似是云淡风轻,但其中的疏离李氏又如何看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