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声嘶力竭怒吼。
有的只有平静双眸下汹涌的仇恨
火光缭绕,这些仇恨,就像是接着火光扑到了众人身前
刘长栋也一脸的血,浑身上下都是血,都是张玉琴的挠的血痕,咬出来的溢血的牙印,触目惊心。
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死死盯着张玉琴,眼睛里到底汹涌这什么,谁也说不清楚,他颤抖着问,“为什么”
“为什么没杀我这多年,这么多的机会”
张玉琴看着他,仿佛也在问自己,为什么
终于她慢慢地说出了答案。
“因为我傻,我永远都会记得,那个无条件选择我的男人,我永远都会记得他告诉我,嫁给他,会拼了命给我最好的,不会让我过太长的苦日子”
“哪怕他一二再犯错,哪怕他把我弄瘸了但他愿意卖了房子找儿子,他只要愿意找,我就愿意原谅他可惜,可惜,他对不起我的儿子,对不起我这么多年的信任”
她摇着头,脸上是讥讽,“这两年我一直在等,我其实还能再等等”
她脸上布满血迹的笑容,仿佛像一个恶魔,她幽幽看着吊在顶上的小孩。
“我原本想要等着他再长大一点,就让你们尝尝我这些年心里的苦”
“你们应该庆幸,能够死的这么畅快。”
刘长栋还想说话,被张玉琴用透明胶牢牢粘住了。
他红着眼,眼睛里满是哀求,他不想死;张玉琴知道他想说什么斌斌吗
火光肆虐,仿佛燃到了影厅之内,但现场观众没有一个人觉得热,反倒觉得一寒
火光遮掩下,只能看到张玉琴拿出了一根棍子,一次又一次抽打在刘长栋的身上
痛苦呜鸣下,“砰”的一声,一个汽油桶爆炸,掀起一片火光
屏幕一黑。
时间来到了2008年底。
偌大的探视室里。
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窗口另一面,紧张地看着玻璃窗里。
镜头一切,玻璃窗尽头的铁门被打开,两名女警在后,一个形容枯槁,大病初愈的女人步履蹒跚地走着
张玉琴以为自己死了,但没想到被抢救过来了。
她当时就在想,为什么不死在屠宰场算了呢
她当时毅然决然。
可是醒来了,她又舍不得了,她还没有找到斌斌,她也舍不得童童
童童家里人给她请了律师,说是她前段时间,帮住警方破获一个大型人贩子团伙,只要她配合调查,能够将以前“帮”刘长栋,贩卖的孩子找到,有机会能够申请减刑
从缓刑减成无期徒刑,要是表现良好,未来还是有很大机会出狱的
她原本已经同意了。
但今天一早接到消息,她失散多年的儿子找到了。
她其实脚步有些急,但身体受不了,她眼里有欣喜,可更多的还是忐忑
而当张玉琴进了探视室,隔着窗口看到童童身旁,那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年的一瞬间
张玉琴眼神里先是试探、确认不多时,眼泪蓦地就从眼眶里滚出来了。
他过得很好,穿着很好,像是被卖到了好人家
七八年的寻找、苦等、在这一刻一切仿佛都值了
但下一秒,张玉琴仿佛想到了什么,慌张地擦掉眼泪。
她没有当即转身离去,转头看向还不到少年肩膀高的童童。
深吸一口气,坐到位置上。
在童童的示意下。
张玉琴拿起了对话筒。
童童没有喊她张阿姨,还是喊她妈妈。
小姑娘母亲早逝,父亲一门心思放在事业上。
这几个月相处,童童从开始的恐慌、绝望,到慢慢地怀疑、信任。最后张玉琴两三次舍命救她,彻底消除了张玉琴在她心中的负面的、面目可憎的印象。
她知道张玉琴是个坏人,但她本性是好的
“母女”俩在这几个月完成了一次相互救赎。
“妈妈哥哥找到了我带他来看你了”
“他不是童童,斌斌哥哥死了。”她说。
“怎么会他肩膀上有胎记,你看”
童童让少年解开衣服,让张玉琴看少年肩膀上的胎记。
跟她描述的,一模一样。
一瞬间张玉琴瞳孔微缩,揣着对话筒的手,蓦地紧握,还有颤抖。
她贪婪地看着少年的胎记,看着那张令她思念了数年的脸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摇头了,勉强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谢谢你童童,不是这个胎记,我其实早就接到消息,你斌斌哥哥真的已经死了”
“还有我不是你妈妈,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话,张玉琴把电话挂了。
她眼睛里被思念、痛苦、自卑、惭愧挤满了还有一抹决绝。
她压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