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的天机门内。
霍玲将手轻轻搭在小腹上,正斜靠在床畔看着外面的风雨飘摇。
此时,她一向清冷的眉眼正微微拧着,仿似发呆,也仿似在凝神思索,在外界淅沥沥的朦胧细雨中,衬出一种悠远的出尘之美。
忽而有一阵微风吹过,朦胧细雨沾染上她的发丝,她眉梢紧跟着皱紧,也不知是为这被吹乱的雨幕,还是为她自己烦乱的心湖。
半晌,一道颀长身影悬立于空中,自远方向她的位置所在快速靠近。
霍玲的面容当即一肃,她看着班善眉宇间一如既往的平淡,原本紧皱的眉梢很快舒展,等人飞近了,来到身边,她微微抬头看向他道“是准备要离开了吗”
与她此刻的沉重心情相反,班善看着她轻轻颔首,眉宇间难得带上了几分轻松的愉悦“走吧,趁着还有些时间,我先陪你回趟班家族地。”
霍玲颔首应声。
之后,她的手指仿似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手指,而后紧紧握住。
班善动作一顿,回头看她,优雅抬手,将她眉宇间不甚明显的担忧抹平。暖融的灵气随着他的碰触,温柔地涌入她的身体,将她原本有些不适的情绪完全平复。
班善“多大点事,不要多想。”
说罢,他便从储物袋内取出一枚小巧的吊坠,将之挂在她的脖颈间,之后他轻轻动作,将之掖入她的衣领之内,轻笑开口“这是我特地约老友给你定制的礼物,戴在身上,可以时刻保你体内灵气充足,以后即便遇到危险,也能帮你挡住致命一击。”
霍玲的手指轻触吊坠,而后松开紧握着他的手指,笑道“那便多谢,我会小心保管。”
这些年,他送她的东西已是不少。
无论是护身的,还是纪念的,就连以后她生活可能需要的,他都按照他们曾经约定过的那般,为她准备了个周全,考虑到方方面面。
“但我现在最想要的东西,想必你也是懂的。”最后霍玲如此开口。
班善抬手,轻轻抚摸了两下霍玲的发丝,而后叹息一声,却直至最终都没有给出肯定答复“那便在后方多帮帮我吧。”
就像他在很早之前就与楼青茗说过的那般,一位修士一生中会面临无数次的死劫,有的是小打小闹,自身稍微努努力,就能够安然跨过;有的是按照命运轨迹必死无疑的,却因为命轨之外修士的行动轨迹与执着挽救,侥幸避过,就像是俞沛与静重之前所面临的那种。
这两种情况,前者单凭自己,命运可以更改,甚至会留有后福;后者依靠别人的,虽也能够平稳,但那位主动分担者,却需帮忙分担一部分的命运风险。
这也是为何到现在为止,御兽宗发起了那么多次的召唤,楼青蔚一直无法回应、更不能及时赶回来的原因。
就连楼青茗之前在自家宗门口被人掳走,也难保没有分担俞沛因果的因由。
但他的状况,却与那两者又有不同。
因为前两者是命中注定需要承担那么几回死劫的,他却是人活得好好的,生生将自己活成了个傀儡样,只为了主动踏上死路,换取族人的一线生机。
“生死有命,成事在人,凡事咱们尽力就好。”
霍玲垂下眸子,没有应声。
班善则是难得笑语“劫难不过早晚,至少,我现在将主动权掌握在手中,也可以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一些,你说呢”
霍玲的眼睫颤了颤,半晌轻叹一声,侧身依偎过去“你的做法自然是对的。”
班善低头看她,轻声开口“你可曾后悔”
霍玲闻言却是轻笑,她眼底的神色被半敛的眼睫遮掩着,但言语中展现出来的却是难得的轻松“并未。”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顿了顿,又缓声补充,“你做到了你曾经承诺过的,我之后自然也会做到我的承诺,你能够将余生交托至我手中,我也是开心的。”
班善的眸光下垂,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大手轻搭在她的小腹之上“你放心,你的未来是平坦的,我曾见过的。”
霍玲泪目涟涟,只在喉间嗯出一声。
之后,班善便开始与天机门的同门道别,闲杂人等只为寥寥,仿似只是远足游历,但在与远薪道人道别的时候,花费的时间却格外长。
无人知晓两人在洞府内都说了什么,只知道他们一直在内谈论了三天。
三天后,班善才步履从容地从中走出,此时,他的神色依旧是清淡的,只是看着看着远方的天际,眼底难得露出几分怅惘,还有终于等到了命运裁决时刻的轻松。
当日,班善带着霍玲低调地离开了天机门。
卫珩一站在理善峰的峰头之上,远远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才跪在地上恭敬地向远方磕了一个头。
细雨中似有叹息,紧跟着,他的身形也跟着消失在原地。
班善与霍玲重回到良禹城时,已经是小半个月后。
班家的族地之内,之前两人道侣大典时,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