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他是在静重与雪姬完全醒来前,睁开的眼帘。
此时楼青茗已经从丹峰回转,正坐在他房间内的窗畔,悠闲翻阅玉简。察觉到他身上灵息的波动,她停下动作,抬头看他“看不出来,你的脾气还很大。”
床榻之上,楼青蔚的身姿笔挺,气质温和,自带一股风灵根修士特有的清灵与飘逸,此时,他唇瓣半抿着,眼睫低垂,没有说话,却莫名让楼青茗想到小时候他与自己置气时的模样,心头不由地便生出了几分柔软。
她心头微动,抬脚走到他面前,突然伸手,大力地揉了揉他被梳理地整齐的头发“小小年纪,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心火这件事,你是不是还没和你师父说”
楼青蔚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发丝,却也没有强硬地推开她的手,只闷闷出声“师父知道了,就该不让我跟了。”
所谓最了解静重的人,除了她那几位契约妖修,就是他们这些徒弟。
他最近撒娇耍赖,寻着各中理由,就要跟在静重身边,本就引起了她的怀疑,若是再将真实情况告知,估计她到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与他远离,以免有什么不可控制的意外,发生到他们这些小辈身上。
“不过我有几位师姐说,她们最近都在闭关,准备等那个时间段里,都陪在师父身边。”
他这边,是因为占据了本体方便携带的优势,静重不方便驱赶,再加上小弟子,心肝子,在没有触及对方底线的前提下,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她都会对他多出几分纵容罢了。
“之前我与师姐们说时,并未提及富香,而是借的班叔的名头。不过总归我说的也不算假,我说到我师父死劫时,班叔没有反驳,那便是默认。”
楼青茗听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的这些小心思,不由好笑,也停下了手中他发丝的动作。
同一时间,楼青蔚头顶的青色玉冠中,迅速探出无数只细绳、梳齿,帮他梳理头发。
她扬起眉梢,坐到了他的对面,轻笑开口“你这玉冠,我记得还是班叔与霍姨送的。”
楼青蔚敛眉,低低哼出一声。
他抬手想要将头顶的玉冠拔下,却被那玉冠用梳齿狠狠拍了两下,他又不愉收回,静静地看着楼青茗“茗茗,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我就是心火再重,思绪也始终都是清醒的。之前的那次对战,虽有我故意为之,但班叔也是顺水推舟,他就是故意的。”
他承认,他之前的表现确实不太冷静,但班善在比斗台上,也没少趁机输出。
大家谁也不用说谁。
“我师父这次伤得很重,若非有我与蛮蛮缠在她身上,为她补充生机,她此番真有可能损坏根基。都这样了,班叔竟还说,那只是个生命中的小剐蹭,算不上死劫,你说若当真是死劫,该会是何中模样我是定然无法接受。”
说到这里,楼青蔚之前自从调息醒来以后,就已经有些平缓的心绪,再度波动起伏,心间一阵酸楚,便红了眼眶。
楼青茗心下一叹,她伸手,静静地将他揽在怀中。
两人自从成年后,身高与个头就拉起了差距,此时,楼青蔚趴在楼青茗的肩上,高度有些变扭,身体也半蜷着,有些狭仄,但楼青蔚的发顶还是牢牢卡在楼青茗的肩头,一动不动。
发红的眼眶,到底耐不住心间积蓄的酸楚,不争气地涌出。
楼青茗见他不敢起身,只不动声色在那里用袖口擦着眼角,也不拆穿,只是轻声开口“最可怕的,便是未知,蔚宝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事实上,真到那个时候,可能还没有现在这次可怕。”
楼青蔚胡乱点头,他搭在楼青茗肩头的脸上有些狼狈,没有出声。
楼青茗“至于班叔,没有谁是注定要为另外一个人付出的,班叔他既然不愿,就真的无需去多做勉强。没得因为这点相处关系,而对他进行强求。”
楼青蔚哑声回答“我懂,之前确实是我冲动,一时没能受得住激。”
他恍惚感觉,自己当时的情绪,好似是被班善牵着鼻子走。
又觉得,班善那张嘴就是那样,是自己想多了,确是自己冲动。
只是在有更多线索佐证之前,他没有与楼青茗多言。
“之前确是我不对,等稍后我会与班叔道歉。”
说话间,他也大概整理好情绪,重新直起身形,询问她道,“茗茗你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对于楼青蔚这展现出来的短时间软弱,楼青茗心底有些惋惜。弟弟大了,这般亲昵的撒娇已经许久没感受到了,但此情此景,她还是护住了弟弟的面皮,从善如流开口“有位老祖的情况不妙,特意过来找你帮忙治疗。”
说罢,她就将那枚被稷涵老祖处理过的酒缸拿了出来,推至他的怀中。
酒缸之内,粗藕的溃散之势已经抑制,勉强达到了平衡,但其外表看起来,却还是如之前那般凄惨、
表面坑坑洼洼,残破且有酥孔,仿若手指轻轻一捅,就能捅出个坑来一般。
楼青蔚见此,当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