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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青茗此番离开,虽然看似时间过去了很久,但对于已经将棋局进行到胶着阶段的邹存与王微音两人而言,却是刚刚落下了一枚棋子,另外一人的棋子,还没有思忖好应该如何落下。
前后根本不耽误她对棋局的围观与参悟。
楼青茗也没有再往凉亭内去,而是与既明一起在凉亭外选了个位置站定,与其他的长老们一起旁观起来。
凉亭之内,邹存与王微音在两个空间内的较量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早在上一世时,楼青茗就有幸见过一位博弈道修士的对战,彼时,那位前辈早已凝出道胚,生成道种,故而对方在战斗时,放出的并非是虚幻棋盘,而是以道韵实体为切割空间的方格棋盘。
将对手的每一步都限制在自己的领域之内,每一寸方格,对方都掌控有主导权。
其中实力,让当时初次围观的她,心生震撼,而现在,邹存周身所发散出去的对弈棋盘,便是她曾经见到的相似雏形。
只不过现在,邹存并非是在战斗,而是使用在对弈过程中,其形体并未在外显现罢了。
但对于高修为的悟道者而言,却是能够明确感知。
楼青茗撑起下巴,眸光半眯,她看着看着,心神就忍不住沉浸到了凉亭内的棋盘中。
这场死伤无数的黑白对战,现在已经进入决战,楼青茗的心思越是沉浸其中,越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双方领将,各自镇守一边,高台之上,两王对弈指点,相互攻防。
随着时间的延长,双方的局势开始出现此消彼长的压制,一方负隅顽抗,攻击迅猛,另外一方稳坐钓鱼台,攻势沉稳。
后者在短暂的平静试探后,就向前者发起了攻击,一时间兵鸣马吼,城池失守,双方的领土短暂交换,进行偏移,但规模大小的差距,却在逐渐拉大。
眼见着又数日过去,王微音已经开始以点破面,想要重占江山,挽回劣势;邹存则已大刀阔斧,消除游散之兵,楼青茗只觉得这一场战事看下来,酣畅且淋漓。
邹存在棋局中表现出来的,有与他外表完全不同的凌厉与凶狠,也有他被人所熟知的眼光独到、拥有大局观。
楼青茗在与邹存对弈时,便已深有体会,现在,可能由于对手棋力的增强,邹存的潜能也得到了再度开发,表现出了远比平日更加强劲的棋力。
至于王微音,也很让她惊讶,她在棋局中表现出来的大局观,不负她棋痴的名头。
沉着、冷静、游离于局势之外,常能以一子破局,挽回局势。该理智时理智,该凶狠时,也表现得足够凶狠。
为弈道者如此,该断、能舍、愿离。
为皇者,也应是如此。
随着双方对局的激烈,楼青茗似有所悟,陷入沉思。
在她身边,既明多看她一眼,悄无声息地为她布下了结界,之后便继续观摩起前方凉亭的对弈。
邹存与王微音的这场对弈,之后又进行了小半月。
到了此次棋局的后半程,他们的对弈速度越发缓慢,有时甚至需要斟酌上一两日,才会落下一子。在这种情况下,王微音的心态是越发绷紧的,邹存却是越发松缓。
每一次对弈,都是对他博弈道的磨砺,从中探知到崭新的人生,完成对道的修炼领悟,获得不菲的收获。
当王微音倏然抬头,将手中的棋子丢入棋罐时,这场持续了将近一月的对弈,便意味着终于落下了帷幕。
王微音轻笑感慨“没想到你的实力竟是提升得如此之多。”
不用数子,双方就对这场棋局,有了基本的判断。
邹存温和浅笑“是前辈承让。”
王微音轻笑一声,也不去就此番的落败,寻找更多掩饰性的原因,只是将身子往前探了探,兴奋询问“愿赌服输,彩头你尽可拿走,但你可有兴趣再来一局”
邹存抬手,为两人各自斟上茶水,轻缓摇头“抱歉,除了在对弈中能够胜过我的,否则我不会与人再来第二局。”
王微音闻言有些失望,又问“哪怕我再进行一次三人挑战,也不行”
邹存表情温和地摇头“还请前辈见谅。”
哪怕胜过这位曾经的仰望者,让邹存的心情不错,他也没有抛弃原则。
邹存“当然,如果您还有其他友人过来挑战,也可以再度过来旁观。”
王微音闻言叹息一声,之前还蕴含在眼底的热切,开始浅淡递减“我的大部分友人,都过来挑战完了,至于剩下的,他们或远走历练,或暂时不知去向,就只能看看再多说了。”
邹存眸光微闪,也没有对此再进行追问,只是跟着叹息“那还真是有些可惜,看来只能随缘。”
之后双方又寒暄了几句,王微音便从凉亭内起身。
她看着从不远处走来的楼青茗,向对方轻声笑了笑,便移开了视线,回身与邹存道“那此番,我便先行告辞。”
“前辈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