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还买了渍青梅。”沈雁边走边说。
纪秋月点头道“是,回去你也尝尝,又酸又甜,可脆生了。”
她口中的甜,沈雁是不大敢信的,连忙摆手说“还是算了,我没你那么好的牙口,回头酸倒牙,连饭都吃不了。”
“我听三阿嬷说,邻村葛川家种的桃子快熟了,回头让你大青哥买些回来,他家毛桃油桃都有。”纪秋月吃完杏子,许是身孕的缘故,她从前不常吃果子,但近来天一热,就什么都馋。
她这么一说,倒叫陆谷想起他在山上见过的山桃树,近来一直在家里,不知道山桃有没有熟的。
买杏子和青梅一事,最叫卫兰香高兴,人常说酸儿辣女,她头一个孙儿兴许是个大胖小子,便连自己的钱都拿出来,让沈尧青快些去买。
他们三人转悠到水田边上,趁这会儿凉快,沈尧青和沈玄青正弯腰在里面拔草,脚陷在水里,小腿和裤管上溅了不少泥点。
沈尧青直起腰,他离地头不远,看见媳妇就笑了,纪秋月肚子越大了,有时走路还得撑着腰,说了几句话后,他便开口“这里全是泥水,仔细弄脏衣裳。”
其实他是怕踩到泥水滑倒,但这种丧气话不好明说。
纪秋月因满心都是桃子,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不过这里离河近,一股子水腥味道让她觉得难闻,叮嘱一句让过两天去葛川家买桃子后,就和陆谷沈雁到别的地儿转悠了。
旱地里,不少人家都立了稻草人吓唬鸟雀,陆谷一到他们家地头前,看到还是有麻雀在里头蹦蹦跳跳,便让沈雁留下陪纪秋月,自己顺着田垄往里面走,挥着手驱赶麻雀。
等他们三人转到打谷场,太阳朝着更西边走,终是有风吹起来。
看见打谷场有个老太太坐在地上,白发苍苍,梳拢的不够光顺,瞧着毛燥燥的,上了年纪的老人就是这样,也买不起头油来打理。
纪秋月瞧见了,便笑道“吴家阿奶,拾麦呢。”
吴阿奶抬起头,见是他们,抿嘴露出个笑,脸皮又糙又老,像是被风雨捶打过的老树皮,平日里不言不语,看着沉闷,唯独笑起来时,一双浑浊的眼睛才能有几分亮。
“是是。”她有些窘迫,但还是托着手里的一方帕子举给他们看,说“今日拾了好几把。”
手帕里的麦粒混着泥土,是她一粒一粒从谷场被碾过的泥地里扣出来的,打过麦子后就算有人拾捡了,总有遗漏的,她天天过来拾,刮风下雨别人往家里跑,她一直捡到雨大了才回家,一把把攒起来,便是一份口粮。
她腿脚不利索,蹲久了起不来,只能坐在地上,弄得满是补丁的衣裳沾泥沾土,更加埋汰,村里有人见了会嫌弃,眼神都不带掩饰的,因此看见是纪秋月后,她才敢露出个笑。
吴阿奶颤着手,将手帕里的一小堆麦粒倒腾在另一个手上,风吹来,她也用嘴吹,就将麦粒里的泥和灰吹走一些,显得干净许多。
“这上边的泥我扣出来都擦了的,回去再洗洗,都是粮食,可不能糟蹋了。”她声音较低,絮叨了两句。
吴家今年也收了一亩地,没到粮尽的时候,但只有一亩,全家人都得勒紧裤腰带,一小把麦子根本磨不出多少面,可为了活着,总得把这口吃的刨出来。
纪秋月看着她,心里头不是滋味。
“嗯这里有好些。”沈雁眼睛尖,随脚踢开谷场边上的泥块,看到缝隙里十几粒麦子,便蹲下去一一捏出来,陆谷也来帮她。
吴阿奶听见她的话,抻着脖子往这边看,苍老的脸上明显有些遗憾,可惜,她以为那边被人拾过,捡的不够仔细。
“吴家阿奶,给你。”沈雁走过去,将手里的麦粒都倒在吴阿奶手帕里。
“这,这怎么好意思。”吴阿奶有些干裂的唇轻颤。
沈雁毫不在意,拍拍手上的泥说“这有什么,你拿着就是了。”
他们家也穷过,沈雁知道饿肚子的滋味,一粒麦子一粒米都是粮,如今他们家日子好了,有那么多米粮能吃,捡到的麦粒给别人也无妨。
“秋月。”远处从田里回来的沈尧青喊道,该回去吃晚饭了,不能饿到媳妇。
陆谷转头看见沈玄青,心道等会儿还得给他洗裤子,不然全是泥,近来天热,晾一晚也就干了。
翌日清晨,起床后陆谷就大概拾掇了一下明天要带上山的衣裳,早上凉快,他听见外面沈尧青和纪秋月说要去问诊安胎的事。
附近几个村子看病吃药都是在王郎中那里,自打去年头上的伤好之后,因王郎中是安家村人,没病没灾的,他再没去过,连陆家都没回过一次。
不是说他心冷绝情,有时候一个人在山上时,他也会想家,想小时候的家,可再一想到陆大祥那日对他的不闻不问,由着杜荷花污蔑栽赃,就觉得心寒,再不敢胡思乱想。
“收拾好了”沈玄青从外面进来。
“就叠了几件衣裳,别的晚上再收拾来得及。”陆谷将包袱放在箱子上,又说“这回在家里住的久,山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