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底是谁。
所谓术业有专攻,任何一项技艺想要做到精通,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去学习钻研。他天赋平平,年近三十才在文章上有所成就,凭借的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辛苦努力焚膏继晷,可就算是颜齐那样的文学天才,也只是擅长文章一项,在乐类、弈类和书画上的成就并不高,只是如普通贵族子弟一般,自小修习而已。
然而这个楚言,年纪还很小,竟然同时能在这么多文类项目上拔得头筹。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何等恐怖的天赋。
下午只有两场比赛,江蕴随便逛了逛,便回行宫休息了。
高恭依旧煮了热腾腾的鸡汤面,嵇安则立刻让人去烧热水,准备沐浴之物。
江蕴吃过东西,又沐浴完,就换上干净衣袍,如往常一样坐在窗下看书。
隋衡傍晚才回来,进了屋子,直接走到榻边,把人抱起来,放在怀中。
一日不见,甚是想念,他忍不住伸指刮了刮小情人漂亮精致的鼻头,问“今日玩的可开心”
他刚从外头进来,一身清寒,手指都是冷的。江蕴伏在他身上,点头“还好。”
熟悉的浅淡莲香在鼻端萦绕,隋衡扬声道“抬进来吧。”
江蕴转头,就见两个宫人搬着一张琴案走了进来,案上摆着香炉和一张七弦古琴。宫人行至殿中,将琴案摆好,便低头退了下去。
江蕴不解他何意。
隋衡笑吟吟“孤听说,阿言今日一曲凤求凰,惊艳全场,连七十多岁的曲老夫子都甘拜下风,孤却无缘得听。”
“阿言便为孤奏一曲,如何”
江蕴道“我有些累了。”
“不行。”
隋衡格外霸道“其他人都听了,就孤自己没听,你必须给孤弹。”
江蕴便道“能不能换个别的”
“不成,孤就要听凤求凰。”
隋衡眉梢轻挑“凤求凰是求爱之曲,你不肯给孤弹,莫非是不喜欢孤”
江蕴已经有些猜到他的用意。
沉默片刻,道“我只能弹一小会儿。”
隋衡没吭声,直接把人抱到琴案后,道“弹吧,孤就在一边听着。”
他语调带了自己都未察觉的冷意。
江蕴却很敏感的听出来了。
江蕴抬头,看到他充满探究的脸。
“弹啊。”
他无情催促。
因为屋里暖和,江蕴只穿了一件薄衫,可琴案却是正对门摆着的,冷风穿堂而过,他有些冷。
但他不想和隋衡纠缠这些琐碎问题,便低头,稍稍调了下琴柱后,开始拨弄琴弦。
淙淙曲调很快响起。
隋衡直接坐到对面榻上,撑着下巴,静静打量着笼在烛火光影中的小美人。看他唇角轻抿,优雅弄弦,比平日更风雅更美丽。
像一件精美瓷器。
江蕴弹得是第一节高山流水,但弹得比较敷衍,所以室内回响的虽然仍是十分轻快悦耳的曲调,但并无什么特别感情在里面。
隋衡自然听不出来。
隋衡眼睛轻眯,在思考,在判断。
他在想,他真的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被父母抛弃,从陈国御车里逃出来的美人么普通人家,真的能养出琴棋书画乐,样样精通,样样能在春日宴上拔得头筹的天才么。
他是很喜欢他,喜欢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可他是储君,一国太子,最起码的脑子还是有的。
陈麒话未挑明说,但他已明白陈麒话中深意。当然,不必陈麒多嘴提醒,他也会生出怀疑。
江蕴弹了一会儿,见隋衡还不开口让他停下,只能自己问“我可以停了么”
隋衡无情回“不可以。”
“继续弹。”
江蕴抿了下唇,只能继续弹。
只是弹得更敷衍了。
隋衡道“重新弹。”
“刚刚弹得不对。”
江蕴没料到他一个武夫还懂乐理,便停下,将方才一小节重新弹了遍。
嵇安和高恭一头雾水的站在外边。
高恭小声问“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一回来就让小公子弹琴,以前也没发现殿下喜欢听琴呀。
嵇安摇头,也露出很不理解的神色。
“可能是见小公子得了乐类头筹,高兴吧。”
高恭忍不住为江蕴说话“公子晚上都没吃几口东西,这般弹,多耗费力气。”
两人正说着话,隋衡忽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两人忙吓得退到一边。
屋里琴音还在继续。
隋衡虽然出来了,但他不讲理的让江蕴继续弹,不许停。
嵇安试探问“热水已备好,殿下可要沐浴”
换来隋衡一记阴沉眼神。
嵇安吓得闭嘴。
隋衡独自走到院中,耳边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