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以往的交情,他们顺利的见到了关在牢里的周氏。
周氏睁眼看着自己的四个孩子,一下子扑了过去,隔着栅栏,她一把拉住长子的手,“我死之后,不用将我跟你父亲合葬。火化之后,你们带着我的离开西北。将骨灰安置在佛堂便可之后这西北,跟以往的西北不同了。若是张家你那些堂兄弟愿意,你们就带着他们一起回张家老家。张家老家不远,就在长安往西三十里的张家坪。”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你们曾祖的坟茔,是你父亲早年归家重新修整过。墓碑下面埋着金子,这便是你们以后的依仗家里也有宅子三进,回去便能过日子给族里的祭祀田,不能要回来。得重新置办田地,好好过日子。记住,尊敬族里,友爱兄弟每年,都别忘了跟林家的伯父和兄弟们送几车特产你们无罪,你们长在林家长辈的眼皮子底下,这么来往着,能叫你们无人敢欺自此之后,耕读传家,在山野中安然度日。可懂”
懂儿子都懂。
“你未曾娶亲,还有两姐姐要你照管。记住,给你姐姐找亲事,不需多显赫,要不讲究的人家,男儿有男儿的样子即可。今时不比往日,安分从事才能长久。”
张玉露不住的点头,“记住了娘,我都记住了。”
周氏的手抬起来摸了摸女儿的脸,视线又挪到了小儿子身上,“你莫要再急脾气我有今日,是迟早的事。总想着能躲开,可终究是身不由己,躲不开你莫要憎谁恨谁,若是心有不甘,那便是取死之道母亲盼着你们平安的过日子。”
是我不憎不恨,我听姐姐和兄长的话。
周氏这才将视线落到寿姑身上,“我儿莫要再任性。若是身子不好,便叫你兄弟在家门口修一女观,你在女观中修行。一生都有兄弟子侄照管,你也能安生的过一辈子。”
姚寿姑缩着肩膀,哆哆嗦嗦的,递了衣裳“娘,换衣裳。”
嗯换衣裳。
两个儿子背过身,周氏将衣裳给换了。
姚寿姑又把食盒打开,张玉楼夹菜喂母亲,“您尝尝,尝尝这个味道”
干笋烧肉,是我喜欢的味道。
姚寿姑抖着手倒了酒,递到周氏唇边“娘,喝一杯。”
好娘喝酒辣中带着苦,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苦的缘故。
才要张口再吃儿子递过来的莓果,她突然之间,便腹痛了起来了。她捂住肚子,艰难的抬头看向战战兢兢的大女儿,满眼都是不解为什么为什么酒里会有毒
张崇纬举着莓果,看着母亲的表情不对,“娘”
张玉露和张崇古也看出来了,他们伸手拉住母亲“娘”
张崇古喊狱卒,“你们给我母亲吃了什么”
狱卒还没来呢,姚寿姑咯咯咯的笑,“是我下的毒。”
什么
姚寿姑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是我下的毒。”
为什么
姚寿姑看着这母子四人,朝后退了两步,然后便道“大义灭亲呀”她颤抖着手指向周氏,“她是奸细她是南唐余孽我父亲说不定都是她害死的你们的父亲若不是他,也不会出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呀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是为了你们好的她终归是要被处死的,怎么处死砍头尸骨不全,死无全尸我现在,叫她能有全尸,这是她得的好处;咱们呢咱们大义灭亲,他们干的那些事,跟咱们就无关了郡主的娘还是坏人呢,可现在谁说郡主坏了咱们娘也是坏人,咱们大衣灭亲了,谁能说咱们是坏人不追究郡主,就不能追究咱们,是不是这个道理用一个本就要死的人,换一种更体面的死法,还能叫咱们都得一这样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说着,就看着痛苦到狰狞的周氏,说道“娘,您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周氏的眼角,鼻腔,嘴角都蔓延出黑血来,她的脸乌青,七窍流血一句话都没再说出来,就这么死在了儿女的面前。
张玉露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娘之后,直直的倒了下去。
张崇古喊着狱卒开牢门,张崇纬起身一把掐在姚寿姑的脖子上,“我要杀了你”
事实上,谁也没能杀了姚寿姑。她回去便惊惧不已。总能看见七窍流血,披头散发的周氏来找她索命其实喝几日安神汤,自己心理调适过去,是死不了人的。但是谁又给她安神汤呢没人管她,她关在屋里,当天夜里就咽气了。四目圆睁,瘦骨嶙峋,状若恶鬼,十分可怖
禀报给老太太,老太太眼睛都没睁。
屋里的气氛正低,就远远的听见有人喊“老夫人,郡主醒了,热退了”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自此之后,老身吃素了。”
只愿余生积攒功德,护佑我家女郎喜乐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