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有道音缥缈,是时响彻四方:
“三千烦恼丝,织造囹圄锁。”
“请斩我囚枷,云中摘道果。”
……
魁雷汉眼睛一亮。
红尘、俗世、烦恼、情欲……
“不世剑!”
他彻底弄懂了,八尊谙剑我借狩鬼在斩的,是什么
是枷困此世、此身的一切“心境紊乱”,一切可以干扰“我”之坚定的因子。
而当这些“纷扰”,在“我”被洞见明晰,又借祖神外力彻底削去时。
斩断因果,自在超脱!
八尊谙,道成!
……
轰隆——
境外星空,祖神灭法大劫汇来。
无根鬼蜮猛地动荡,被雷劫撕裂出一道巨口,华长灯几乎吐血崩溃。
祂所穷尽自我之力的一切,竟为八尊谙做了嫁衣,助其道成
“八!尊!谙!”
苦痛之声,当空炸响。
华长灯从天上气逆跌来,手一抓,抓上了狩鬼,嘶声尖哮:
“本祖说过,你,没有机会!”
“所有挣扎,在你打断本祖合道之后,全是负隅顽抗!”
祂根本不给八尊谙渡劫时间,将手中狩鬼往天空一扔,印决掐动,凝声一喝:
“祖神有谕!”
“剑柱味阵,听召!”
但闻数声嗡鸣剑吟,灵榆山上散落的名剑,当空掠起十把。
其中……
神剑玄苍,帝剑独尊,佛剑怒仙,凶剑有四,玄剑太城,飞掠而起,融进无根鬼蜮之天。
邪剑越莲,炎剑焱蟒、灵剑清风、鹤剑听尘、袖剑双针,笔直下坠,融进无根鬼蜮之地。
轰隆!
万籁喑哑,道法崩溃。
五域骇然抬眸,但见天降五柱,宏伟浩大,阵锁八尊谙。
地吐五味,侵入神蜕,纷扰道心,甚至将祖神灭法大劫,直接搅乱。
华长灯没有停下,以剑祖封神称祖路之道基,阻杀八尊谙封神称祖之希望……
不够!
远远不够!
他要这个人,死!
“身陷囹圄,还妄图自在超脱”
狩鬼跟进,融进无根鬼蜮,华长灯癫声大笑:“八尊谙,晚了!”
五柱、五味一震。
那困住八尊谙神蜕的剑柱味阵,喷吐霞光,在无根鬼蜮顶上,凝出一柄万丈长剑。
狩鬼悬于顶,柱味困神蜕。
上天寻无路,入地觅无门。
无根鬼蜮提前展开、狩鬼提前天解,华长灯在提防的,就是八尊谙的最后一搏。
而这一搏……
祂,不给机会。
轰隆一声,万丈狩鬼如是剑柄撤去了锁链,重重坠斩而下。
“敕神令:诛!”
……
封锁整个世界的五柱!
焚灼剔剐道心的五味!
坠斩直下的万丈狩鬼!
五域众修,至此再悟何为古剑修的“无上限”,华祖癫狂,竟至于斯。
如此伟力,便是剑祖再临,又怎抵挡
遑论被破道劫、被紊道心、被拘神蜕的八尊谙!
“晚……”
狂风呼啸耳畔,死意弥散四野。
才刚脱去枷锁,登上云天,却没机会与时间,去享受哪怕半息祖神辉煌的八尊谙,像是彻底放弃了挣扎。
他看都没看顶上万丈狩鬼一眼,放眼河山,仿佛是在留恋这方养育了此生的美好世界。
飞雪扑朔,在遥遥高峰尽处,披上霜衣白头。
夕阳残照,洒在漫山遍野的伏桑木、灵榆木枝头上,雪鳞叶金。
“是啊,好像晚了……”
时间似都在一叹之下变得迟缓,八尊谙偏过头,目中恋恋不舍。
他看的却不再是山雪、桑榆,目光落向的是伏桑城下,俨然泣不成声的月宫奴。
心腔滔滔,有浪翻涌。
千言万语,终归于无。
剑柱味阵一出,诛神敕令一下,八尊谙纵还有万千想说,琐事想做。
他没机会了。
他看到了道之尽头。
他没法轻易斩下华长灯,拥抱到三十年前的那抹情愫,与此刻心头的悸动。
“苍山不羡白头,此情却难自已……”
可这,绝不代表他八尊谙将葬身于此,陨于华长灯狩鬼剑下。
风月不复。
剑压道来。
八尊谙翩然转身,感怀愁绪顷刻拔除。
在狩鬼贴脸而至之时,望向遥遥处癫狂的华长灯,目中凶意毕露,杀机尽出。
“晚”
八尊谙叱声喝定,手一扬,拔剑东方:
“晚最莫过桑榆,归来无非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