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裳,刺破他的肌肤,穿过他的躯体,带出一片血色。
乱剑穿躯。
华长灯被射杀成一个血人。
到最后,只剩一具枯骨站立,尸骨上连半片血肉都不带沾染。
……
“死、死了?”
如此恢弘的登场,如此轻易的陨落,这未免太过儿戏。
观战者眼前一花后,世界咔的一声,如同镜面破碎……
华长灯死了?
华长灯分明还立在原地!
灵榆山上,鬼剑仙笔直如剑,狩鬼依旧悬于他的面前,幽青烨烨,映得人刺骨冰寒。
“真是幻剑术,华剑仙赌对了!”
“不,不能说是‘赌’,倘若不修意志,单单幻剑术下的大红神之怒,也能杀得你意识死亡。”
“鬼剑仙这波全不设防、以身迎剑,我只能说……强!”
华长灯受了一剑,完好如初。
从此剑之中,他已看清了八尊谙的境界,止不住轻笑出声:
“三十余年不见,你的幻剑术依旧停在这个水平,那我想,也许是我对此战太认真了……”
霍!
一声尚未落定,异变再显。
灵榆山从幻剑术回归灵榆山本山之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楼。
所有人都看得见!
那木质的三层阁楼,带着时间的沧桑远古气息,一层阁楼处开着窗,窗口处伴靠有一人。
“第八剑仙!”
有人瞧清了那侧脸,尖叫出声。
伴窗而立的八尊谙,同样不复当时年少,面上也多了时间的凿痕,他眼神眺向窗外,惆情幽幽。
“雪……”
他轻喃着,伸出手,探向窗外。
灵榆山飘落的雪花,轻轻落在他掌心之上,不消不溶,如岁月静好。
“好安静……”
大战之中,所有人没来由感受到了一种心旷神怡。
顺着这挂有“古今忘忧楼”牌匾的木质阁楼,顺着靠窗远眺的第八剑仙视线望去。
众人所见,不知何时,灵榆山风停了。
雪静悄悄的落,打在地上,居然也有嗤啦的轻响。
而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忽而不远处顶着寒冬,有一株不知名的红花鲜艳盛开。
花红,璀璨。
当是时,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夺去了。
以至于灵榆山上一片雪白,变得如此无关紧要,山上灵榆木、伏桑木所呈现的青色,也跟着淡去,无足轻重。
安静,而美好。
这美好,却被突如其来的格格不入之声,打破了。
华长灯冷笑:“多年不见,幻剑术不见长进,你这故弄玄虚的本事,倒是没落下多……”
霍!
他话音未定。
阁楼内八尊谙忽而偏头,像是被人惊扰到了,目露煞光,眸底旋展映出血色红花,剑念由银白染成猩红。
“滋啦”一下,所有人汗毛倒竖,便连华长灯都意识到不妙:方才所有,只是粉饰,接下来才是八尊谙真正实力的一剑?
隆隆……
楼外风暴高高扬起。
嚯嚯……
山上红花朵朵盛开。
忽而似从天上夜幕中,降来缥缈歌吟声,余韵深长,意有所指:
“雪落雨风停,花开草木轻。”
“三更闻犬吠,夜半煞星鸣。”
谁?
谁在说话!
观战者只觉扑面而来的是万钧压力,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
“上面,在上面!”
有人顶着压力艰难抬眸,望见夜色不知何时,已被星光撕开一点,绽放出了璀璨的血色剑念。
华长灯同样抬眸,望向青冥。
但见那点星光之中,再现一个八尊谙!
同古今忘忧楼里已显迟暮气息的落魄八尊谙不同,他白衣胜雪,洒脱不羁,分明还是当时年少,还是第八剑仙!
少年八尊谙一步一歌,飒沓如星,同是并指,往地面点来,伴着长笑:
“华长灯,我这一指,始于三十年前,终于三十年后,你可接好了。”
很明显,他就不是点道·为止了,而是点道·不止。
一指,洞穿而来。
璀璨血色当即撕破无边夜幕,震断无尽虚空,化作卷席的洪流,环伺着中间一道为主的银光。
其射向的位置,依旧是华长灯眉心!
意鬼所在的位置!
“不是剑念……”
华长灯浑身毛孔舒张,俨然意识到三十年来八尊谙不修幻剑术,改在剑念之上,修出了一个可以堪比自己剑鬼的东西来。
是什么?
是他的年轻时候?
根本来不及思考了,虽说八尊谙的年轻时期,已败过自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