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梅巳人以前是没有立场的。
他传道授业,只传剑道、只授正业,从不会过分介入弟子们的立场,这本身就是无立场的表现。
可那一夜,梅巳人偏偏表现出了对圣奴徐小受的格外关注。
“仅仅只是因为,徐小受是八尊谙的继承人,是侑荼那一条路上新的执道者,天资卓绝”
饶妖妖迟疑。
徐小受的资质她看到了,这是每一个为人师者都会忍不住感到自豪的,梅巳人额外关注并不为过。
但他既然知道徐小受的立场,就不应该逾越。
后果,相信梅巳人比她要更清楚。
而诸如“我梅巳人想进场了,但因为徐小受太强,突然不被需要了,所以只能旁观”这种可能性,饶妖妖半分不曾想过。
这太荒谬
她唯一感到蹊跷的点,是那一夜梅巳人似乎格外关注圣奴徐小受,而今他同样也是天上第一楼徐少的客卿。
这来自守夜的情报。
饶妖妖信得过手下人。
纵使守夜笃定过了,徐少不是圣奴徐小受,是他守夜之前判断有误,所以打算放下了。
但饶妖妖晓得更多,也想得更多。
七剑仙的隐秘,各派系脉络,甚至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
这些,通通不是底层红衣会知晓的。
所以守夜可以放下。
饶妖妖却必须警觉。
因而在天上第一楼疑似是圣奴后手的这一前提下,基于此去推测,梅巳人的动机,就变得有些诡异了。
纵使按照百年历史来看,梅巳人根本不可能有立场。
但不管如何,这是一个可能性。
如若查完毫无联系,饶妖妖可以释然,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以至于劳民伤财。
可如若这二者真有联系,自己却没能第一时间发觉。
那事态,就严重了。
事关七剑仙梅巳人,那已经是一桩足以让天梯震荡,让大人物们亲自下场的可怕事件了
抿了抿唇,饶妖妖忽然长叹一声。
她想到了明日就是炼丹、灵阵试炼了,又要被格出人手去加持护卫。
这中间,也不知道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而在这之后,王城试炼外加圣秘虚空岛,可能还要同时降临。
“多事之秋啊”
晚风习习,窗台不见月色。
街巷灯火通明,行人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和静谧的议事大殿形成了鲜明对比。
傍依在窗沿的饶妖妖轻抚着神剑玄苍,清风吹拂发梢,拭去了半脸愁容。
饶妖妖忽然想到了在云仑山脉中残留着的弥天剑意,神思惘然。
那个被下了禁武令的人,修为明明也跌入了谷底,是怎么还能做到召唤虚空岛的
圣帝也做不到啊
就因为,他叫八尊谙吗
“苟无月,所以你又是怎么接下他一剑的”
饶妖妖目中有着追忆,仿佛看到了八宫里一役后,那提着圣奴桑七叶回桂折圣山领罚的无月剑仙。
“圣神殿堂三十年谋划布局,将羊群赶到了死角之内,你从中域至东,携白衣七百,跨界境无数。”
“结果,连本应逮捕的说书人衣角都没摸到,只换来了圣奴桑七叶这有前圣宫背景的一人,还折损了白衣七百。”
“断一臂,入圣狱,反思三月,年后复职”
那时圣殿审判,饶妖妖就在现场。
她甚至觉得
不
那时在场的所有人,通通都觉得苟无月会拿“援手不足”来说事。
饶妖妖甚至已经提前想到了那些审判者们的对辞“援手灵部首座宇灵滴,外加天机傀儡,还不足以称之为援手”
出乎意料。
苟无月一声不吭,领罚入狱,半句怨言都无。
大家都惊讶。
饶妖妖也惊讶。
而今,领命至东,在云仑山脉见识到那残弥剑意后,饶妖妖沉默了。
“殿外人尚且如此,我提了五部首座,外加神剑玄苍来到这地,却连个像样的人都交不出去”
饶妖妖抚摸着手中神剑苦笑。
如若不是因为姓饶,可能她现在,也完了吧
抬眸望着天穹上的远古巨城,此时城墙一角已被抽出许多,依稀可见影影绰绰的天道虚空链从空间碎流中伸出,钳制着虚空岛的移动。
但虚空岛的移动,就像命运的长河,或许有人能暂且延缓前进,但根本阻止不了。
饶妖妖不再多想。
她嗖一下提剑从窗台飞身而出。
有些事情,虽然不想去面对,但总归有人要挺身而出。
这一次,她的目标,是天上第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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