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韫从百宝阁出来后直接去了绣庄。
女掌事看她过来,笑着招手,“还想着这几天大雪你不会过来,这边可积了不少的帕子和鞋面。”
顾韫女红并不出色,可贵在针线扎实,很多富家下人多爱买这样的绣品,既不打眼又经穿。
顾韫先是客套几句接过包裹,才又问起,“绣庄里可有大的绣件”
前世顾家搬进县城之后,便给顾蓁蓁寻了一个女红师傅,顾韫只有不时来城里拿口粮时,才能在女红师傅那里学一点东西。
前世她不服输,总想和顾蓁蓁比一比,私下里下了很多的苦功夫,便是后来到金陵,只要一有空便和女红好的师傅学。
那时顾蓁蓁身边有一个茹娘的妇人,有一手好女红,顾蓁蓁女红虽不好,身边的所有东西却全是她做的,顾韫那时抽空便去找茹娘讨教。
府中的下人都笑她看重一个寡妇,顾韫也不在意,仍旧敬重茹娘,让茹娘看中而将手里的刺绣手艺传给了她。
回想起前世这些,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女掌事见顾韫想接大活,到也没有觉得她自大,反而高兴她还能绣大件,“周县令前些日子得了儿子,说了要大办百日,有很多人家到咱们这来订百子被啥的,你也知道百子图就那几个样子,要是你能绣出个别样的,我给你分成。”
周县令三十有五,正妻只生个女儿,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后来纳了个妾,三年过去肚子也没有动静,周县令原本已经放弃,不想小妾有了身孕还生了个儿子出来。
前世周县令就大办百日宴,那时是腊月将近年关,雪大冻死很多人,周县令不顾百姓死活而大办宴席,被上官训斥,差点丢了官职,然后就是临国入侵昇州,后来怎么样顾韫也不清楚了。
顾韫自打能接女红绣品之后,一直很受女掌事照顾,她有心提点一二,“管事的,你性子最和善,在你这里赊账的人也多,我人小懂的不多,可也觉得今年雪大,就怕总这样下,百姓生活也难了,到时赊账也不好收了。”
“小娘子的话我心记下了。”掌事也没有觉得顾韫多事,转身从柜台里拿了绣线和布料,当她面包好放到她手里,“你拿回去试试,我信得过你。”
顾韫将两个包裹包在一起,又问了最晚期限是哪天,这才带着东西出来。
她看了眼天,灰蒙蒙的,快步往城门口那走,生怕黄大叔等急了,不想半路却被人拦下来。
“姑娘,总算是找到你了。”忠叔笑着道明找人的原因,“刚刚有妇人过来,来认领荷包了,为感谢姑娘还备了点心给姑娘。”
看着递到眼前的两包点心,顾韫的肚子又响了一声。
可荷包的事却让她顾不上饿了,“掌柜的说是一女子将荷包认领走了”
忠叔笑的和蔼,“可不是,那夫人说荷包是她娘家妹子绣给她的,今日丢了之后,别提有多着急了,东西不贵重,情份却是难得。”
今日丢了
时间对不上。
顾韫有些急,难不成被暗下里奸细盯着冒领走了。
她却不知,她神色间的变化,一丝不漏的被忠叔收入眼底。
“天色不早,小的就不耽误姑娘了。”忠叔走了。
顾韫心里着急,却又没有办法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掌柜的走了。
同时又责怪自己想的办法不好,出了这么大漏洞,消息没有送到谢衡手里,反而让坏人先得了手。
事关昇州安危和人命,顾韫怎么能不急。
她提着手里点心朝着忠叔追上去,“掌柜的,我看认领荷包的人是假冒的。”
忠叔停下来,回头一脸哑然,“姑娘怎么知道是假冒的”
顾韫一脸纠结。
要她怎么说
说昨日捡到的,那今日干嘛要去百宝阁说在那里捡到的
谢衡多疑,只怕她一开口,立马就引起他的注意她是如何知道百宝阁是他的。
可不说,面对掌柜疑惑的目光,顾韫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人在街上僵持好一会儿。
顾韫硬生生的憋出一句,“那苞包上面绣着青竹,一看就是送给男子用的,怎么可能是妇人用的,定是那妇人贪便宜才冒领荷包,一个荷包是不值什么钱,但是这样贪财行径却是让人不喜,掌柜的认为呢”
看看他们主子,把人家小姑娘急成什么样喽。
忠叔心下吐槽,面上似将这番话听进去了,想了想,“姑娘这般分析,好像确实如此,那妇人还没有走,我现在便去拦一拦,也省着真正的主人寻不到荷包着急。”
顾韫提着的心,刹那间放下去了。
不知不觉中也露出一抹大大的笑,“掌柜的快回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忠叔连连应下,又夸顾韫是个好姑娘。
顾韫脸微微一热,实在是很少有人夸她。
今日这一切不过是她的算计,反而还得了对方的夸,自是觉得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