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冲在最前面,单枪匹马。
随着后面的兵马跟上来,她没入人群,打着打着,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天色只有单薄一层灰。
战垒上没有点灯。
孟津辞这边更不可能点灯。
两边在黑灯瞎火里厮杀。
孟津辞调度来的三个营,人数加起来没有猎鹰营多,加之夏昭衣提前射杀掉一个率队正将,这一支军队大乱,战力也随之衰减。
杀戮正酣,孟津辞带人杀来,预备从东侧线包围。
少女的声音忽然在一旁光秃秃的雪坡上响起:“孟津辞!”
孟津辞大惊,随即勒马,抬头望去。
黑暗里,烈风带雪,一片空茫。
“阿梨!”孟津辞拔出大刀指去,“你可是阿梨?”
“是我!”夏昭衣居高临下,大声说道,“我派了一千兵马要去毁你的投石机了,你兵力是多,但你尾大不掉,我们毁了你的投石机就跑,你能耐我们如何啊?”
孟津辞眉头一皱,攥紧缰绳:“你为何直接告诉我?你要把我引回去?”
在他们说话时,孟津辞两边的亲卫悄无声息提盾向前,护在孟津辞跟前。
少女那手箭术震慑全场数万人,这样的箭手,她的听音辨位能力也绝对是超一流,而她那把弓箭也有玄机,射程长,劲道足。
夏昭衣笑声清脆:“我既要毁你的投石机,我将你引回去做什么?哦,你是不是在想,我藏着什么计谋?可你难道不知,我是一个狂妄自负的人?我就是要把我的计划告诉你,气死你啊。”
孟津辞旁边的左右手全开始指着雪坡骂粗话了。
孟津辞紧紧盯着黑暗,风声鼓噪,完全不知少女现在的具体方位。
邪!
这少女真的邪门,太邪了!
几句话,孟津辞就被她弄得方寸全乱,不知真假。
孟津辞旁边的左右手们怒骂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山坡上很安静,没有半点声响。
他们停了下来。
一个手下忽然高声叫道:“喂!小贱人,有种下来,我们面对面过招!”
没回音。
孟津辞皱眉:“她走了。”
“那,将军,我们怎么办?”
孟津辞没有说话。
另一个副将道:“将军,我们不必管她!投石机那边人多,她去就去!我就不信她那么点人,能闯进我们的千军万马!”
孟津辞咬牙:“可是你敢保证,她带去的人马真的就只有一千人吗?”
周围一下全部沉默了。
不知是谁,用很轻的声音咬牙说道:“看不透的对手,真可怕。”
夏昭衣回到背风坡外一个偏僻角落,范宇十来人等在那。
范宇忙道:“二小姐!孟津辞往哪儿去了?”
“不知道,他在那犹豫。”
“真好!他赶紧多想想,我们能争取多少时间是多少!”
“那些尸体呢?”
“衣服已经从他们身上都扒下来了!”
“那我们换吧!”夏昭衣道。
她在孟津辞跟前放大话,声称一千人,实际上,现在总共就十人。
换好衣服和北元人的战马,他们朝庆吉关正门方向奔去。
孟津辞率领得军队还站在大道上。
这边地形复杂,夏昭衣远远绕开他们。
范宇不禁哈哈大笑:“这孟津辞身经百战,恐怕第一次如此迷糊!”
夏昭衣道:“因为他怕我,我杀了他全家。”
范宇等人一愣:“二小姐,您杀了他全家?”
“嗯,我潜入兰泽城,把他们全家都杀了。”
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今日效果。
北元权贵恨或不恨她,都不会改变他们侵犯汉土的行为。
就算是更加剧烈的报复,不过也就如今日这般。
但是,她所制造得一场场屠戮,却会震慑到他们。
震慑,是最好的攻心。
攻心,是最好的权谋。
快近庆吉关,夏昭衣退到后边,由范宇在最前面。
一行人一身战损,从东北方向仓促跑回来。
最外沿士兵们迎来,忙询问战况。
范宇用一口极其地道的北元话焦急道,汉人的大军来了,庆吉关之所以兵马这么少,因为汉人的大军主力跑去西北围堵了,现在大军掉头回来了。
士兵们大惊,好多人问多少人。
范宇摇头,称不清楚,但是千军万马,气势宏大。
围上来得人越来越多,范宇四下张望,似在黑暗里找寻什么人。
夏昭衣便在此时悄然离开。
孟津辞派走不少人前去东北对付猎鹰营,他自己也率兵带出去不少。
好处是,让夏昭衣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投石机只有五十来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