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多人在空旷的雪原上齐声高呼,此声量非常惊人。
一个副将低声问:“他们在说什么?”
翟金生和程解世摇摇头。
他们听不懂北元话。
刘校尉道:“他们在说,复仇。”
“复仇?”副将哈哈笑了,“这群狗杂种,我们杀他们才叫复仇,他们被杀那叫活该!”
翟金生抬起头,不安地朝最高处的敌台望去。
上面只有沈冽和庆吉关副将二人。
忽然,翟金生看到身姿轻盈灵活,速度极快。
翟金生以为自己看错了。
循着他的目光,程解世和左右两名副将也看去。
“阿梨将军!”一名副将很轻地叫道。
“别出声,别吵到她。”翟金生立即呵斥他。
但少女显然不会被人干扰。
她一路朝沈冽所在的敌台爬去,期间朝他们望来,扬唇灿烂一笑。
翟金生他们愣住,此情此景,他们完全不知该做何表情。
就这么晃了会儿神,少女已经利利落落地上去了,最后几格她似乎懒得再爬,抓着石头飞起下身,一个倒挂金钩,就这么让她翻上去了。
刘校尉惊呼:“阿梨将军绝了!”
身后传来得动静让沈冽和庆吉关副将转身。
夏昭衣拍掉手里的灰尘,快步过去。
沈冽迎来,握住她的手:“外衣呢?”
“影响身手,我便脱下来了,挂在马背上。”
说着,夏昭衣张目往外看。
一列一列的方阵士兵正在分开,空出来得中央空地上,士兵们抬着一架架拼接好了的长梯从中穿过。
夏昭衣道:“我认识这套军服,这是易书荣的兵。他们长途跋涉至此,却不休息,一来便攻要塞,不要命了吗。”
庆吉关副将直呼倒霉:“他们运气好,正好给他们撞上我们兵力不足!阿梨将军,你说这是什么事儿,我们本来有那么多人,他们到这本来是要给我们送人头的嘛!”
“没办法,就是让他们撞上好运气了,”夏昭衣冲他一笑,“我们打就是了。”
“两位将军,我说句实在的,真要打吗?我觉得我们可以先退一退,这……没必要硬守嘛。”
夏昭衣点头:“要打的,这么好的战垒,送出去再想拿回来,得死成千上万人。我们现在吃点苦,撑到孙将军回来,孙将军的大军可以把他们压在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完蛋嘛!”
听到她说“完蛋”二字,沈冽握紧她的手,但没看她,一双深湛黑眸看着那些抬着梯子跑来得士兵们。
“阿梨,想要你我在同一日完蛋的人,他不存在。”
夏昭衣笑道:“走吧,我还没好好打过一场硬仗呢,就当练手!我去对付弓箭手和投石机手,城墙上的人交给你了!”
沈冽抬手解下自己厚重的大氅。
大氅之下,束腰的冬衫长衣显得他腰肢劲瘦,玉立高大。
沈冽看着她,眸中似聚星芒,笑容变得豪气潇洒,还带着一股狂。
“当年在佩封只见赵秥打过守城战,我没机会上,今日试试!”
“干就完事!”夏昭衣笑道。
最先抬着梯子跑来得士兵无疑是最倒霉的一批。
雪地上埋满地刺铁荆棘,若有人不慎摔倒,因梯子的牵连,极可能其他人都被带摔。
不过北元兵马训练有素,看到前边有人摔地,后面紧跟着就会跑出士兵替补。
替补者抓起梯子继续往前跑,不管会不会踩到之前摔地的同伴后背,他们的目标只有往前,义无反顾,把梯子送去墙下。
光是这一波一波用双腿硬踩过地刺铁荆棘来铺路,就让雪地变作一片鲜红。
但这只是开始,抵达庆吉关弓箭手的射程范围之后,是他们的第二波考验。
再之后,是落石。
庆吉关守军的人手不够,没有办法去烧滚油,只能往下砸石头。
这支北元兵马的统帅不是别人,正是被夏昭衣灭了满门的孟津辞。
孟津辞坐在马背上,双目通红地在高墙上疯狂寻找一个少女的身影。
夏昭衣率领几百个夏家军伤员离开主力军,奔赴庆吉关的两个时辰后,孟津辞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这些年,汉人军队挖出无数双他们安插进去的眼睛,但这眼睛是挖不完的。
但凡是个人,就有弱点。
钱财利益可以做诱饵,家人亲戚可以做威胁,实在不行,还能下套。
听闻夏昭衣带得都是伤员,孟津辞直接便追上来了,他笃定伤员速度慢,跑不快。
岂料这些都是什么伤员啊。
他以为的伤员是半身不遂,浑身都是血,然后歪着脖子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
结果这些夏家军伤员,却不过就是染个小风寒,或者手指骨折,脚踝崴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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