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詹宁的坐骑扬蹄,人立而起。
“就在前面了!”詹宁带着笑,指着远处月色下的苍茫大地,“二小姐,你看到了吗,仄阳道!”
随他一起奔去的,还有夏俊男和夏智。
夏俊男大笑,笑声朗朗豪情:“终于见到仄阳道了!”
夏昭衣慢慢骑着马,和夏兴明、夏川并肩,边走边聊兵法布阵。
听闻前面的声音,夏昭衣抬眸看去,极视野之广,一目仿若能至长天尽头,星子漫布,与月色同辉,天幕下风吹几万里,长草摇曳,深渡穹天,辽阔壮丽,美不胜收。
夏昭衣不禁莞尔,慢声道:“仄阳道。”
“二小姐,没来过吧!”夏兴明笑道,“这儿是真美!江南可瞧不见这样的景!”
“我来过的。”
“二小姐来过?”詹宁打马而来,“二小姐几时来的?”
夏昭衣笑容灿烂:“游州修路之前,我和支长乐纵穿游州,从南向北,勘测地形嘛。”
“对哦,差点忘了!”夏兴明在旁恼道,“如此重要的一条路,我等竟忘了它是如何来的。”
夏昭衣笑道:“这是好事,连你们都忘了,便足见它隐蔽,这样,游州那些当官的便更不可能发现它啦。”
夏兴明望着少女的明眸,忽觉眼鼻发酸,他抬手抱拳:“二小姐深谋远虑,眼界深广!这条路修得极妙,辎重粮草运往北境,足足锐减了二十多日!便是光明正大走游州官道都没有这么快!二小姐,北地前线实在太苦,此路,能让前线的兄弟们的日子好过太多了!”
夏昭衣容色变郑重,也抬起手:“夏叔,我所做得微不足道,相比你们苦战在北境前线的将士,我的所为不值一提。这么多年,你们以命死守边线,苦苦支撑,若非你们,北元蛮兵的屠刀将一路自仄阳道挥向中原。你们皆是大英雄!”
夏兴明忽然哭了,他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定国公府何其有幸,出了大小姐和二小姐您!国公爷在天上,定能心安了!”
“夏叔别哭啦!”夏昭衣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我们是去歼灭敌军,报仇雪恨的,该兴高采烈才是。届时令人运几箱鞭炮过去,我们当着北元兵的面放,我们就当是过节!”
“好,”夏兴明又哭又笑,“好!”
夏昭衣转头看向旁边的副将们:“你们几个,过来再安抚安抚夏叔,詹宁,随我去下令,在此安营扎寨。”
简军一愣:“二小姐,在这儿吗?”
“这里正好,景色宜人,天高云阔,良辰美景不可辜负嘛。”
说完,夏昭衣勒马,带着詹宁走了。
简军等人还有些犹豫,夏俊男道:“二小姐觉得可以,那此处就一定可以!心安就是!”
简军道:“但这地势一马平川,西边有田大姚,南面就是宋致易,我们实在容易暴露和被包抄。”
“怕什么!”夏俊男扬起头来,模样狂妄,“谁敢来,就杀谁祭旗!”
“说得好!”夏兴明的情绪缓和过来了,叫道,“他们敢来,我们杀就是!”
詹宁看着身后的动静,收回视线看向少女,犹豫道:“二小姐,我也觉得此地不是很妥。这附近,可是有很多大军的。”
夏昭衣一笑:“我就是想引大军呀。”
詹宁傻眼:“……什么?”
夏昭衣抬眸望向天上星子:“詹宁,我们在万善关外相逢时,夏家军只剩一千三百人。如今的夏家军,一半以上都是后来的华州降兵和陆续招募的新兵。我们去了北元后,要面对得是北元的大军,所以,我们得提前训练,宋致易的大军现成摆在那,还不用我们出粮草和花钱雇他们来陪练,多好。”
“原来如此!”詹宁点头,“的确,衡香那些训练,都不及真正来一场恶战。”
“没有恶战,”夏昭衣淡笑,收回视线看着他,“我们不是攻城略地的破城军,我们没有云梯、行军楼还有投石机,我要练他们的是机动和应变,我们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边跑边继续回头去打几下。”
“噗!”詹宁被她语调里的轻快俏皮打动,笑道,“好!就那样干,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边跑边骂边回头又骚扰几下!”
同一个时辰,但完全不同天色的永安,此时正大雨倾盆。
宋致易还在批阅奏折,一旁坐在小书案后的田梧架不住困意,已经会见周公了。
宋致易也很困,但他心烦,便不想睡。
曲内侍端着清茶进来,见宋致易抬手揉着鼻梁,上前道:“陛下,不然今日便到此,您先回寝殿歇息。”
宋致易垂下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了。”
曲内侍朝他正看得奏折望去,瞄了一眼便匆忙收回视线,低低道:“陛下,还在为那妖女困扰。”
“是牟野之战,”宋致易如实道,“朕不知,到底要不要开战。”
曲内侍道:“勋平王那,想必一直是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