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忙是整个明台县最热闹的时节,比秋冬丰收之际还要拥堵。
但这几日全城戒严,官府直接宵禁,街上自酉时开始就以无人,街道上的那些灯笼干脆没人去点。
寂寂数里长街,只有更夫伶俜,偶见巡守士兵。
四海茶馆楼上。
戴豫第九次关窗回来坐下,屋内气氛沉默,支离和聂小娘子闷头坐在旁边。
门外传来脚步声,才坐下的戴豫忙起身过去。
来人是四海茶馆的掌柜。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掌柜的进来便道,神情严肃。
“坏消息。”支离忙道。
“发现大量鲜血,确认是那女子的。”
“我师姐”支离脸色一白。
“好消息呢”戴豫忙问。
掌柜的倏然一乐,眉眼弯弯“洛九客栈和万金长街的千雪府各送来口信,他们都到啦”
这下,反倒是支离和戴豫没反应过来。
愣了一愣,支离叫道“李掌柜,你讨厌”
说完,一溜烟消失在门外。
“洛九客栈,”戴豫重复这几个字,“在哪啊”
坐在最里边的聂小娘子很轻地说道“自这里出去,沿着十六道坊东去二里,过了一座大水桥,在青石堤岸的第一家。”
“戴壮士,”掌柜的说道,“那位自称姓卫大兄弟在楼下呢。”
“对哦,定是卫东佑”戴豫忙也往外跑。
掌柜的看向聂小娘子。
聂小娘子局促起身,冲他福礼“店家,我”
“你住这你住这。”掌柜的说道,转身走了。
“你愣着干什么”支离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冲聂清凌叫道,“出来啊,走啦”
聂清凌指着自己“我”
“你眼睛都高兴亮了,别矜持啦,走”
“”
来接支离的,是夏松越和陈定善。
一回府里,支离便松开聂清凌的手,拔腿往夏昭衣所在的寄然苑跑。
夏松越和陈定善快步跟上。
门这边只剩来开门的管家和聂清凌。
聂清凌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愣怔眨眼,再垂头看向自己落空的手。
一旁传来轻咳。
聂清凌转眸看去“曾管家。”
“聂小娘子,家主已经让我安排好了你的住处,你今晚便先睡这。”
“不,不必麻烦,聂府就在一旁,我”
“聂家你回不去了,”曾管家打断她,“你若是回家,聂家将有灭顶之灾,不回,反倒能保暂时无事。”
“”
“来,聂小姐,随我这边来。”
聂清凌慌张无措地看向聂家方向,视线仿佛能穿过重重高墙和夜阑,稍缓了缓,她抿着苍白的唇,跟上曾管家离开。
支离匆匆赶到夏昭衣的院落,门前只有詹宁和苏玉梅,还有两名仆妇。
夏昭衣的房门紧闭,看到跑来得支离,苏玉梅上前“你便是阿梨姑娘的支离小师弟吧。”
谷san “你好,有礼了,”支离喘着气道,“我师姐呢。”
“阿梨姑娘洗浴完便睡下了,她太累了。”
“那我师姐的伤势呢”
“阿梨姑娘自行处理好了。”苏玉梅淡笑。
“我还没赔罪呢,”支离拢眉,“此次都因我,师姐救了我,自己却惹了无妄之灾。”
“兵家之人,一身武艺,本就为保护身边亲友,怎会是无妄之灾呢。”詹宁说道。
“支少侠,你也去沐浴歇息吧。”苏玉梅道。
支离无奈起身,也只好去休息“嗯。”
隔日卯时四刻,支离早早起来,想要去守着门口等师姐。
待跑到寄然苑,他发现寄然苑主卧的房门大敞,里边被褥整齐,空无一人。
循着外面的动静,支离去到中院大空地,陈定善他们在做力量训练,一番打听,他跑去后厨。
夏昭衣穿着一袭寝衣,坐在石桌旁,正垂首喝粥。
苏玉梅也在,曾管家正在说事。
一只小奶狗这边跑跑,那边跑跑,到处乱嗅,尾巴乱摇。
支离不好出声打搅,抬脚走去。
听到动静,夏昭衣和苏玉梅回过头来,支离说道“师姐。”
“此处睡得可好”夏昭衣问。
“嗯,我以为我是第一个起的,没想到,我是最后一个。”
夏昭衣微笑,道“厨房有粥。”
“我现在还不饿。”
“等下我要出门,你若要与我一”
“我这就去盛。”支离打断她。
苏玉梅看着他跑去,笑道“阿梨姑娘的小师弟,活泼健朗,富有朝气。”
“支离是很好,”夏昭衣温然道,看回曾管家,继续刚才的话题,“偌大一个明台县,便只有这么几十个年高德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