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非常俊秀,哪怕此刻狼狈,却无损风华貌美,反而更添战损美感。
更重要的是,这张脸乍一看去,陈韵棋以为见到了那冷冰冰的沈公子。
他们眉眼太像,但又能很快区分,二者气质大为不同。
沈公子英锐清正,自带威仪,生人勿近,只可远观。
而这男人,他太病弱了,肤色非常非常的白,近乎于苍青色,沾了水后,这白色更显凝重,与沈公子贵玉般的润泽之白,全然不同。
赵宁在陈韵棋望过来的一瞬便皱起眉头,示意近卫将麻袋套回沈谙头上。
沈谙抬手去挡“赵大娘子,这便过了。”
“我是在保护你。”赵宁说道。
“我并不是你的罪犯,你该放了我,立即送我回去。”
“得问阿梨。”
“又是阿梨”沈谙忍无可忍,双目盛满怒意,“就算是衡香最大的官也不能无法无天,一个阿梨算得什么”
“官我放在眼里”
“赵大娘子,”沈谙上前一步,“你我之间本无矛盾,且我表妹与我弟弟都与你相交不错,你没必要与我闹僵”
“你表妹”屈夫人好奇,“谁”
沈谙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赵宁也没出声。
“放了我。”沈谙咬牙说道。
“得问阿梨。”赵宁还是这句话。
沈谙气得胸膛一伏一伏,刚刚缓和一些的咳嗽,骤然又爆发,咳得他身板整个弓下。
去准备房间和衣裳的几个近卫很快回来,赵宁令人将沈谙送回楼上。
沈谙不肯走,近卫只好上前,带着他的胳膊转身。
“别碰我”沈谙胳膊用力挣开近卫的手。
一句话太急,惹得又是一阵狂咳。
近卫便不碰他。
沈谙自行回过身去,抬眉瞧见站在右边檐下的陈韵棋。
押着陈韵棋下来得几个近卫没有立马离开,因恰好经过,不慎让陈韵棋看到了沈谙的脸,几个近卫怕赵宁安排有变。
毕竟沈谙的身份,赵宁并不想被太多人知晓。
陈韵棋的目光仍在沈谙身上,他如此望来,陈韵棋更能看清他的眉眼。
沈谙眼中对赵宁的厌恶和愤怒还未褪去,看到陈韵棋,沈谙双眸微敛,冰冷地收回视线。
赵宁望向陈韵棋。
“走。”陈韵棋身旁的近卫厉声说道。
上楼梯前沈谙停下脚步,回头朝身后看去。
停在赵宁和屈夫人跟前的少女身形窈窕清瘦,背影极其曼妙。
若非先见到她的脸,瞧见她和赵宁屈夫人如此站在一起,不定便要以为是那个讨厌鬼。
太像了
不过看她模样,不像是什么客人,也是跟他一样的“囚犯”
不行,想到这个就好气。
沈谙胸口一闷,又被憋屈得疯狂咳嗽。
陈韵棋垂着头,不敢抬头去看赵宁和屈夫人。
自被翟金生送到衡香那一日见过赵宁,这段时间住在这里,除了每日送饭,送水,送干净衣裳的仆妇之外,她谁都没有见过。
在宁安楼所住的日子,与想象中的监狱生活很不一样,这位赵大娘子虽不理睬她,但并未苛责虐待,或侮辱为难过她,她就像是被遗忘在宁安楼里。
“归园客栈,是田大姚在衡香的部署,”赵宁冷冷道,“我将你交还给他们,由他们处置。”
陈韵棋的指甲嵌入手心,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我会略作打点,待你回从信后,你可书信一封寄回衡香。如若路上有人欺你辱你,可在信上写明。”赵宁又道。
陈韵棋美眸微微睁大,带几分不可思议。
顿了顿,陈韵棋倾身福礼“多谢赵大娘子照顾。”
“带她走吧。”赵宁看向近卫。
聂挥墨的人便等在外面,此前赵宁吩咐的干净衣裳和糕点,也由两个姑姑备妥,一并等着。
看着陈韵棋的身影,赵宁淡淡道“我帮得是女人,不是陈韵棋。”
“我可什么都没问。”屈夫人说道。
赵宁微垂下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雪已静,雪地的寒意透过暖软的靴子,虽冷,但很清醒。
“站了这么久,再好的靴子也不保暖,”屈夫人不咸不淡地说道,“本是要去东平学府找找阿梨,结果上个马车的功夫,便发生这么多事。”
“人没事就好,屋子烧了便烧了。”赵宁说道,转身朝马车走去。
后院巷中,马车已停许久,丫鬟和姑姑们都在等她们,众人沿着外墙瓦檐而站,冻得缩成一团。
临上马车前,赵宁转眸看向深巷最里面的屋舍。
灰沉沉的天,连风都似有颜色,苍白的雪静谧覆着矮墙和院门,冬风呜咽呜咽。
凶杀案现场,邻里是最难宁的,所以附近邻舍都贴了辟邪的图符,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