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随从咬着牙,将干粮用力掰下来一块,放在小碗中烧开搅拌,泡开后洒了些许腌制的肉末进去,又煮了阵,这才端到谢忠手旁。
谢忠正在看地图,边看边摸着下巴上的胡须。
“先生,吃些热的。”
“噢,好。”谢忠侧身说道。
洞中烧着小火,木柴在火焰里脆声响着,谢忠沉声叹道“这青香村,难办啊。”
“是啊,昨夜那般大的动静,还以为能拿下的,那几人不知是个什么来头,他们一来,这边的流民们啥也不是了。”
谢忠的视线看回地图上,神色越发严肃。
昨夜杜轩带着暗卫们的加入,是整个战局形势扭转的关键。
在暗卫们跟前,毫无战斗经验和军事素养的流民们连练手的沙包都不如,沙包至少不会跑,而这些流民被对方的杀气所震慑,顷刻大乱,落荒而逃。
谢忠当时就站在山头上,遥遥望着火海外的这一切,他也好奇这支兵马打哪儿来。
之前觉得青香村里有高人坐镇,眼下看来,还不止一个。
“先生,”小随从看到谢忠盯着地图发呆,说道,“趁热吃吧。”
“时间不够了。”谢忠说道。
田大姚的军事部署将在入冬后开始,按照时间去算,就这几天,他们往南边而来的这一支大军正好会经过东北处那个驿署。
这些流民兵马聚众于一起,人多庞杂,日后必成隐患,田大姚的大军经过时绝对不会手软。
对谢忠而言,真是可惜。
“先生之前不是说,还得看钱长益吗”小随从说道。
“那需得时间,他这个人虽然脾气不好,但要他发彻头彻尾的大火,需得慢慢酝酿火候。”
“那咱们去浇个油搬弄下是非”
“突兀。”谢忠说道。
他端起冷却了一些的碗来,忽又一顿,计上心来“倒也不然,苦肉计可以一试。便由你去,寻个机会让他知道,咱们是被钟乾坤赶跑的。”
小随从笑起来“先生放心,我定好好挑拨”
沿着洞穴往南侧的山坡下去,迂回几道半崖,再走个一里山路,就是这些流民兵们的栖脚空地。
雨天的山路不易下山,等到山脚,小随从都不用刻意去弄个落魄模样,直接便能登台唱戏。
穿过流民兵们稀稀疏疏的阵营,还未打听如何去见“皇帝”,雨幕中传来的喧哗动静,已为他指明去向。
越往那头,围着的人越多,不时有呼救声和围观者惊恐的叫声。
小随从挤开拥堵人群,眼前所见让他伸手捂住嘴巴。
不知发生了什么,恰好让他撞见这一幕,人群中追着钟乾坤跑的人,正是钱奉荣。
钱奉荣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两只手掌都缠着纱布,右腿跛得厉害,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对钟乾坤穷追猛打。
后面死伤近十人,尸首和鲜血混合在狼藉泥泞的雨地上,这些流民们的皇帝,那个叫齐帝的家伙,他惨白着脸色躲在帐篷里面。
钟乾坤边跑边求饶,但钱奉荣显然什么都听不进去,追着钟乾坤又至一片人群,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避让,来不及跑走的人,被钱奉荣的拳头又伤一片。
一人差点将腿脚不便的钱奉荣绊倒,钱奉荣一把抓住他,硕大拳头朝着他的脑袋便砸去。
“嫌我没用了嗯嫌我没用”
“老子帮你们干了这么多事,你们竟敢对我有怨言”
“你们凭什么老子因为你们被伤成这样,你们凭什么凭什么”
“自己不争气我帮你们把村子都烧起来了,你们倒是自己打进去,自己打啊”
钱奉荣将满肚子的怒气尽数发泄,这个早已经被他活生生打死的人,还在被他疯狂猛捶,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小随从眼尖,眼看那钟乾坤要扒开人群逃走,他立即朝钟乾坤跑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长益”小随从大叫,“长益”
钱奉荣一听这声音,立马抬起头来。
“小庆”钱奉荣叫道,“可是你这厮”
“长益,这这”
钱奉荣在人群里瞧见他,还有拼命撕扯想要逃跑的钟乾坤。
“便是此人将我和先生赶走”小随从指着钟乾坤冲钱奉荣叫道,“此人还诬陷我们,说我们自己跑了长益,就是他他挑拨离间我们坏得很”
钟乾坤瞪大眼睛,被如此颠倒是非黑白的说辞惊住了。
“你这狗嘴”钟乾坤抬手要去撕扯小随从的脸,“你张口便血口喷人,我撕烂你的嘴”
话音未落,暴怒的钱奉荣一把扑来,揪住他便按在地上一个拳头。
“钟军师”
“军师”
周围的男人们大呼,想上又不敢上前。
一个拳头,已让钟乾坤说不出话,紧跟着的一拳,二拳,三拳,钟乾坤除了痛感和濒死的绝望,什么念头都没了。
钱